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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库中物资充足,立下这样的大功,为何不犒赏白袍军上下,而只是封侯的赏赐?”
他又道:
“之前陛下舍身出家,赎身钱就花费了上亿,这钱都是国库里出的。何况先生是寒族出身,要派援军,多半也是寒族将领。历朝历代的帝王都警惕在外的将领拥兵自重,公卿大臣们不愿寒族将领执掌重兵,多半是要反对增兵的。”
陈庆之眉头紧蹙,显然不太愿意接受这样的“猜测”。
见陈庆之还有妄想,马文才心中叹息一声,不得不点醒他。
“而且,先生是不是忘了,我们白袍军会扩建,为的是什么?”
这一句振聋发聩,立刻惊醒了陈庆之。
是的,皇帝重建白袍军,本来就不是为了开疆扩土、攻城略地……
他从头到尾的目的都很明确,那就是接回儿子。
陈庆之并不是目光短浅之辈,马文才将他点醒,他便立刻从那种“立不世之功勋”的虚妄中警醒了过来,背后不由得冷汗淋漓。
难怪皇帝要封他个“关中侯”警告他。
他要再求援军,皇帝恐怕就要怀疑他到底是梁国的臣子,还是伪帝元冠受的将军了!
“可若我不能攻城略地,又如何能入洛阳?”
陈庆之一清醒,马上就意识到了其中的悖论。
“整个魏国的兵马,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入洛阳啊。”
“所以先生现在的局势很危险。”
马文才目露同情之色,“陛下命您领七千兵马护送北海王,未必就能料想会有这样的大胜。在他的想象中,我们多半是要借着黑山军对魏国道路的熟悉进入徐州,再凭借北海王的名号招兵买马混淆视听,混入洛阳之中打探萧综的消息。这七千人与其说是护送北海王的援军,不如说是接应萧综出逃的策应……”
所谓的增兵,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现在又怎么可能仓促发兵?
“对外,没有援兵,我们就很难凭借现有的优势一直获胜,之前还能靠对方的轻敌和对先生的畏战之心以弱胜强,但越到后来这样的破绽就越少,先生现在‘不败之军’的名头太响,一旦有一次兵败,便给了朝中反对之人惩治您的把柄。”
马文才步步为营,为陈庆之营造出某种急迫感:“对内,元冠受并不是甘心做傀儡的人,一旦有机会,很有可能背叛我们,给我们背后一击,所以我们必须还要防备来自同阵营的暗算……”
陈庆之抚须的动作越来越频繁,向来细心修剪的胡须都被他抚下来了好几根却不自知。
警告完,马文才干脆地说:
“所以,先生还是早做打算,为自己找好退路吧。”
“退路?”
陈庆之笑容苦涩。
“谈何容易?”
面对十倍于他的大军,陈庆之尚且没有露出这样的苦涩表情,然而马文才只不过几句话,却让他生出了草木皆兵之感。
他甩甩头,将这些纷扰的情绪甩出脑后,强打起精神道:“事已至此,便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前唯一要考虑的,是如何攻破荥阳、抗拒随时可能到来的元天穆大军!”
马文才见他把自己的警告听进去了,也不多逼迫他,顺着他的话头转移了话题,点了点头,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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