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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似,出自同一人手笔。
一滴绛红落下,泅染了多年干涩的纸张,晕开如血中红花。
元泓缓缓地拭去唇角的血渍。
他比对两张字迹足有一刻,忽然咧开唇,笑了笑。
当年,她或许没有走。
不曾与君绝。
……
顾昔潮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梦中,她一下子在纸人里挣扎,一下子又随着燃烧的纸人灰飞烟灭。
再出现的时候,魂魄飘荡,素衣带血,死状凄惨,不得往生。
他追去时,她又幻化为桃花身,上一瞬嫣然带笑,下一瞬却四分五裂,他奋力去抱住她,最后怀抱里只剩下残破的花瓣。
夜色沉沉,偌大的永乐宫破败不堪,空寂如死,方圆宫墙内外都不见人影。他只能听到自己不断喘息的声音。
白日里,他在这永乐宫中,一遍又一遍地搜寻她的痕迹。
日光鼎盛之时,这里也晦暗如夜。
曾经富丽堂皇的中宫宫殿,空置十年,草木凋零,床榻几案却整齐摆放,几无灰尘。
像是有人时时拂尘,在静候这宫殿的主人归来。
针锋相对的那些年,他在广阔天地间征战四方,她却在这一处狭小的宫闱,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囿于这一座金雕玉砌的囚笼。
这一日来,他看到她的翟衣和凤冠,端正地悬于衣杆,纤尘不染,一挂就是十年。
顾昔潮伸出手去,轻抚翟衣上一道撕裂后修补的痕迹。
就是这一身翟衣凤冠,困住了她。
他也尝试卧于寝殿那一方榻上,双臂抵在脑后,盯着帐顶的彩绘龙凤藻井。
闭眼,想象着无数个日夜,她也曾躺在同一张榻上,盯着同一面藻井。
那时的她,是喜是悲,死的时候,可有痛楚,是何等感受。
最后那一日,若是她记得春山桃之约,可曾动过一念,跟他走?
后来,皇帝派人送来新茶,顾昔潮如同一宫之主,静坐在正殿之中,一口接着一口饮茶。
暮色将近,一阵压低的脚步声从空寂的殿内传来,顾昔潮没有回头,听到一声:
“将军。”
男子朝他跪地行礼,声色难掩激动。
“当年永乐宫中之事,你还记得多少?”顾昔潮开口问她死前的情境。
“当时,皇后娘娘的寝殿被翻出一只写着陛下寿辰的巫蛊,陛下大怒,勒令娘娘闭门思过。自此,只有琴音姑姑和娘娘二人在宫中,任何人不得进出,我们也都见不到娘娘。”
她不会蠢到去诅咒君王。顾昔潮放下茶盏,骨节分明的手指扣紧。
唯一的线索只剩她的贴身女官琴音。可他十年前就查过,琴音早就不知所踪。
“继续去找。”顾昔潮令道。
他有预感,这一回他亲至,这宫里很多事会出现变数。
如同一颗顽石搅动沉寂十年的浑水,将最深处的淤泥挖出来。
他闭了闭眼,又问道:
“如今宫中禁军,分布如何,在几家手中掌握?”
那禁军打扮的军士略一思忖,回道:
“因陈家女诞下皇子,陛下对她颇有荣宠。如今禁军之中,除了陛下从东宫带来的亲卫,另一半是那荆川陈氏所领,我们顾家人所剩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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