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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不相瞒,在下姓徐名础,原姓楼,是大将军楼温的第十七子……”
“刺杀皇帝的那一位?”
“正是在下。”
鲍敦色变,伸手摸下脖子上被刀刃架过的地方,再不怀疑这名文弱书生动手的意图,恍然间觉得自己刚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拱手道:“失敬,失敬。”
“匹夫之勇,杀得了昏暴之君,却救不得天下苍生,比不得鲍公挺身而出,保护一方百姓。”
奉承话人人爱听,尤其是说这话的人身份特殊,鲍敦神情又缓和几分,“愧不敢当。徐公子为谁而来敝郡?”
“为我自己。”
鲍敦又是一愣。
“乱世因我而起,亦要因我而终,天下若不得太平,在下心中不安,因此不揣浅陋,欲效鲍公,奋起一呼。鲍公能救一城百姓,为何不愿救天下人?”
徐础突破心中一道厚重的障碍,用刺驾者的身份给自己增光添彩。
鲍敦重新打量徐础,迟疑地说:“你要造反,自己称帝?”
“有何不可?”
鲍敦笑而不语。
徐础继续道:“我从并州而来,一路上见遍南北群雄,人人称王,个个有问鼎天下之野心,可是皆以天下为珍宝,若不能得之,宁愿毁之,视百姓为牲畜,驱之负重,不堪者或杀或逐。我见不惯这种事,才生出此心,要自己称王。”
“你能保护百姓?”
“吴、荆两地义军联合,城外大军已有数万,我若不在意百姓生死,只管下令攻城,何必亲冒奇险,进城来见鲍公?”
话说得太大,徐础心中略有惴惴,可是仔细一想,自己的确做不出驱赶无辜百姓当先锋这种事情,更不会随意屠城,刚才鲍敦若是再坚持,他很可能下不了手,并非不敢杀人,而是不愿满城百姓无主。
这么一想,徐础再无犹疑,真当自己是苍生的拯救者,恳切地说:“不说现在,鲍公以为汝南百姓在天成朝治下过得好吗?”
鲍敦重叹一声,“荷政喝血,贪官吸髓,哪里的百姓不是苟延残喘?所以我才弃商务农,令族人学武习文,就是知道这样的朝廷维持不了太久,早晚会天下大乱。”
“天下已然大乱,鲍公何必仍然留恋朝廷?”
“不是我留恋朝廷,实在是……徐公子刚才也说了,群雄蜂起,却没听说哪个以百姓为先。”
“与其求人,不如求己。东都已被义军包围,随时可下,群雄争先,我带兵绕路来访汝南,就是听闻鲍公名声,深觉是同道中人,特来投奔。”
徐础深揖一躬,鲍敦急忙扶起,连称“不敢当”。
大话说过之后,谎话也就不那么难以启齿了,徐础又道:“所谓称王称帝,实乃在下不得已之举,在下年幼无知,其实不敢与长者相争。鲍公若有平定天下之志,在下愿立刻奉鲍公为主,从此断绝痴心妄想。”
鲍敦吓了一跳,双手连摆,“我可没那个野心,祖上更没积下这么深厚的德望,徐公子名门之后,又有诛杀暴君之名,你若称王,我愿追随。”
徐础再揖,“能得鲍公相助,如虎添翼,徐某幸甚,百姓幸甚。”
“唯有一条,我得提前说清楚。”
“鲍公但讲无妨。”
“徐公子以天下百姓为名,拉我入伙,我同意,若是有一天徐公子也与其他人一样,拿百姓当牲畜对待,抱歉,我不能赞同,更不能当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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