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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好后,祝予怀将它提起来小心抖了抖,放回匣子里压着。见卫听澜看得仔细,他拾起案上那把小剪子递给他:“要试试吗?”
卫听澜刚伸出手去接,他又把剪子收了回去,笑说:“险些忘了。你手上的伤好了吗?”
“消遣我呢?”卫听澜摊开掌心,伸到他面前晃了两晃,“你看,早无碍了。我心灵手巧得很,定不会毁了你的心血。”
祝予怀便将剪子放到他掌心,调侃道:“若是剪坏了,当如何?”
“这我可赔不起。”卫听澜弯起了唇,“不如我学着德音哭两声,没准九隅兄心软了,便会放过我了。”
祝予怀与他对视一眼,不知怎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这张脸装哭的模样,眉眼耷拉着,活像只淋了水的幼犬。
祝予怀匆忙别过脸去,拼命忍住了笑。
卫听澜瞥见他强忍着上扬的嘴角,眉梢微挑。
这人在心里偷偷想了什么不该想的东西,乐成这样?
“好好说着话,怎么就突然背过身去了。”卫听澜歪过头来望着他,“九隅兄,你转过头来看看我啊。”
祝予怀忍得肩胛直颤,躲得更远了些。
卫听澜支着脑袋,指节一下一下地叩着桌案:“你再不理我,我可真要哭了。”
祝予怀扑哧乐了一声:“别闹。”
卫听澜被他这一声勾得心里痒痒,站起身就要去掀他挡脸的袖子。祝予怀躲了几下,就怕痒似的笑出了声,一手拽着袖子不让他掀,人却被他逼得转了回来。
半掩的衣袖下露出双顾盼生辉的眼睛,笑得粲然又缱绻:“濯青,你快别逗我了。”
卫听澜伸出的手忽然就定住了。
他这样俯身站在祝予怀跟前,那璀璨的眸光就直直撞进他眼底。撞得他心跳骤乱,陡然生出了几分渴望。
卫听澜的手指轻动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掠过祝予怀的耳廓,几乎挨着他的发鬓。
他想碰一碰祝予怀的眼睛,非常、非常想。
门忽然被叩响了两下,外面易鸣的声音响起:“公子,药熬好了。”
卫听澜身形一顿,迅速将手背到了身后。
祝予怀听见声音,下意识松开衣袖转过了头,对他方才的异样毫无察觉。
“阿鸣,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易鸣端着托盘迈了进来,显然是听见了刚刚祝予怀的笑声,放下药碗时,神情探究地瞟了卫听澜一眼。
卫听澜重新在祝予怀身侧坐下,十分坦然地与他回望。
看起来很无辜。
祝予怀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眼神官司,只盯着那满当当的一碗药,半晌,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卫听澜忽然开口:“九隅兄怕苦么?”
祝予怀一听,立马硬着头皮将药碗挪近了些,捏住了碗沿却又停了下来,纠结得手指都有些打颤。
易鸣瞪了卫听澜一眼。
知道公子脸皮薄你还说出来,安的什么心?
卫听澜佯作不觉,轻笑道:“你们府里喝药怎么都不备蜜饯?是蜜饯不够好吃,还是嫌嚼起来硌嘴?若是不喜蜜饯,我府里倒是新订了一批枣花蜜,馥郁香甜,入口即化。等改日送到了,给九隅兄带一些来。”
他这话说得十分自然,蜜饯不成那就换蜂蜜,好似喝药天然就该搭着甜的东西一起。
祝予怀顿时放松了不少,含糊道:“是有些道理。阿鸣,帮我去厨房拿些蜂蜜来可好?”
易鸣忙道了声“好”,防备地睨了卫听澜一下,趁着药还没凉匆匆去了。
卫听澜看着他的背影,得意地扬了下唇角。
连着几日亲眼看着祝予怀喝药,他早瞧出来这人怕苦。大约是碍着自己在场,不好意思要蜜饯,每回祝予怀都磨蹭到药都快凉了,才跟引颈就戮似的,闭着眼昂首灌下去。
卫听澜一看到他那死犟的样子,就忍不住来气,可每回看着他喝完药,还要皱着脸在书案上趴好半晌,又有些不忍心。
死要面子活受罪,何必呢?
卫听澜轻啧一声,也不多言,低下头一张一张翻着红纸,挑拣起要剪的窗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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