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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听澜眉梢轻挑了一下,直起身来:“可不是么。只恨我没长在枝头,好让你第一眼就瞧见。”
这插科打诨的俏皮话,说得倒跟真的似的。
祝予怀忍俊不禁,故意调侃他道:“那可比不得。”
“哪里比不得?”卫听澜跃下台阶,颇为理直气壮,“我正值好年岁,不比花娇?”
两人离得近了,祝予怀见他气色丰盈,便知将养得不错,忍笑道:“是是,你最娇。几日不见,愈发娇了。”
“别笑啊,笑了就是心不诚,说谎话哄孩子呢。”卫听澜眼也不眨地看着他,“我真比不得?”
柔和的阳光顺着屋檐洒下,照得他的轮廓毛茸茸的。
祝予怀忽然觉得他这样子很像一只悄悄竖起耳朵的小犬,正全神贯注地等待着主人摸摸它的脑袋,说上一句夸赞的好话。
祝予怀心间一软,抬手往他的发顶捋了一把:“我可没这么说。”
头顶落下的轻抚带来一阵说不明的感受,卫听澜身形一顿,好整以暇的模样也装不出来了。
他磕巴道:“可你,你刚才还说……”
“我说‘比不得’,是花比不得你。”祝予怀笑道,“春华易逝,但濯青常在。”
他这般清浅一笑,身后的玉兰仿佛都失了几分高不可攀的傲,在未褪的春寒中显出几分温存的暖意。
卫听澜心如擂鼓:“自、自然。”
他无措了一阵,终于想起点什么,往后头扫了一眼:“那什么……今日易兄没跟着来么?”
祝予怀莞尔:“德音吵着要拜师,我怕她太闹腾扰着高将军,让阿鸣看着她去了。”
这么说来,小丫头和盯梢的都不在?
欢脱的小鹿在心间隐隐跳了起来。
卫听澜握拳掩饰地抵了下唇:“咳,既如此,我带九隅兄四处转转吧。屋里待久了也闷,不如……我们去箭亭?”
祝予怀来了兴致:“好啊。”
夜雨过后,空气中都是新鲜的湿木气息。卫府的箭亭挨着演武场,视野开阔,抬头便是初霁的天空。
箭亭中的弓箭都已收拾齐整,由简洁的木架子分开陈列,看着赏心悦目。
祝予怀的视线在那几把别致的软弓上反复逡巡,手中捏着刚摘下的玉韘,不知怎的有些紧张:“我……挑不出来。”
“那便挨个试一试。”卫听澜一笑,随手勾了两把桦皮软弓,“跟我来。”
箭亭不远处,演武场上的几个将士眼睛睁得溜圆,一个挨着一个,抻长了脖子往这边偷看。
卫听澜佯装不觉,先教祝予怀拿稳了弓,细细讲了持弓搭箭的要点,然后站直身,给他做起了示范。
“双臂使力,凝神静气,提气开弓,拉满时稳住身形。”
“手保持平直,弓弦缓拉紧松,放箭时从容些,快、准、稳,就像这样——”
卫听澜扣弦的指一松,只听得弓弦倏地一声鸣响,箭便势如破竹地疾飞而去。
正中靶心。
祝予怀轻轻惊叹了一声。
卫听澜扬了下唇,倾身递过一支羽箭:“你也试试?”
祝予怀接过了那支羽箭,回忆了一遍方才眼见耳闻的要点,闭上眼调整了一下呼吸。
卫听澜看他静立不动,正待上前手把手地带他过一遍,却见祝予怀忽地睁眼,抬臂、挽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不过瞬息之间,那羽箭已化作一道残影窜了出去。
弓弦震颤的余波未止,卫听澜怔在原地,不可思议地倏然转头。
周遭的风仿佛都静了一息,演武场那头骤然响起一阵骚动的惊呼。
“这,中……中靶了?”
“真中了,真中了!”
“祝郎君可以啊!”
卫听澜紧盯着身侧之人的侧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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