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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楚往前倾了些,扫了一眼弈非和明夷,问道:“我且问你们,现在是什么年月?”
弈非如实回答道:“广德二十三年,未月。”
“那我再问,现在什么时分了?”
明夷赶紧举手抢说:“申时三刻。”
萧楚望了望屋外的天,慨然道:“申时三刻了还是这种日头,梅小鸟烧的不是瓦,而是我的心肝脏腑。”
这个局,是要探他的意思。
梅渡川是首辅梅知节的儿子,没有官职在身,却是京州权势滔天的豪绅。
梅党把政,在朝在野都有实权,他虽无官位,却捏着京州的财库命脉,梅渡川从前是个徽商,做盐茶生意在徽州已是风生水起,如今进京后名落铺户,就承担起了官府的采买工作,这替梅党打通了很关键的一条渠道,每年给户部呈上去的烂账缺斤少两,私下里中饱私囊,搞得户部年年都要为大笔亏空发愁。
好巧不巧,户部这个当家的冤大头正是裴钰他爹裴广,这也就是为什么上辈子梅党和清流能打得这么凶,一帮抢钱的和一帮守财的,换谁来了都得挨两拳。
不过上辈子萧楚压根没去这局,帖子也直接给拿来垫桌脚了。
“周学汝知道吧?”
萧楚换了双筷子,将一碟酥糖拨弄开来。
明夷又抢着说:“周无耻嘛,被裴钰骂哭的那个!”
萧楚点了点头,说道:“周学汝是梅知节提携的人,被清流官裴钰掀了老底,结果人在梅家开的酒楼里吃酒,暴死了。裴钰一来得罪了梅老子,二来得罪了梅儿子,进退维谷,梅渡川这个节骨眼摆席请我,什么意思?”
明夷猜测道:“让主子出面摆平这事儿?”
萧楚手中筷子一转,敲了下明夷的脑袋:“蠢!”
弈非这才插上话:“听闻梅渡川也给裴府递了信,应当是叫裴钰同去的。”
“不错,内阁如今是梅党和清流分庭抗礼,”萧楚拨出三份酥糖,分置一头,说道,“我在这梅党和清流之间,谁都不帮,也可以谁都帮,因为我是给天子捧臭脚的人,我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斗,最好斗一辈子。”
明夷凑到弈非耳边小声说道:“侯爷跟太监差不多。”
萧楚头也不抬地踹了明夷一脚。
“大祁天子守国门,雁北去京州最近,边军吃的是皇粮,我来京当然是给皇帝做事。”
萧楚横筷将两份糖拢到一起,解释道:“梅渡川摆私席请我,是想借我探探天子的鹰爪,这事儿管是不管,若司礼监和镇抚司不插手,他就要拿裴钰开涮了。”
萧楚还瞒了一句没说,裴钰这人体热,梅渡川是看准了他这身体上的毛病,刻意安排的一顿“烧炙”,说白了就是要羞辱他,要他给这白樊楼的事儿一个交代。
弈非问道:“那主子的意思,要去陛下面前探么?”
萧楚嗤笑一声:“探啊,怎么不探?”
他找那狗皇帝还有不少事儿呢。
萧楚如今在京的官职是神机营提督,这是个空壳元帅,三大营从明德年间就已式微,士卒老弱,不成气候,这就算了,在他进京封侯以前,三大营的实权都是拿在宦官手里的,他之所以上辈子能当个闲散侯爷,正是因为京营里压根没他说话的份。
他只有两年时间,从京营改革这条路下手是最快拿到实权的办法。
“京师是个狗笼,我们要自保,也要当雁军的后盾,雁州的荒地没法开垦出军粮,便没有自给自足的本筹,如若朝廷断了粮,我们就要想办法喂饱雁州的兵马。”
明夷越听越奇怪,这怎么就从“吃皇粮”扯到“自给自足”去了?
萧楚利落地扔下筷子,拍了拍手,起身说道:“梅渡川的白樊楼是个很好的跳板,拿下它,就是拿下了京州的财库,这也是重振三大营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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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夷这下反应过来了,看着萧楚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惊呼道:“不是,主子,你这意思是你要反……”
弈非这回没再犹豫,眼疾手快捂住明夷的嘴就把人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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