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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建炎三年十月初了,秋季已至尾声。江南的冬天就要到来,秋雨还在落着,不大,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这腾腾水气中。
冰冷的江风袭来,身上的袍子瞬间被冷气浸透了,叫人遍体生寒。
这还是秋末,如果换成三九隆冬,却又不知道会冷成什么样子。
王慎摇了摇头,紧了紧衣裳:简直就是魔法攻击啊,我一个北方人,零下十多度都经历过,竟然有点扛不住。
这个时候,他是无比地想念火炉、热茶还有安娘亲手做的面汤。
可算到地头了,这一个月来,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渡过淮河到江浦本没有多少路,可女真人来得好快,简直就是疾如风,迅如雷。金兵以他们的统帅兀术为箭头,不眠不休,一口气从楚州打到长江南岸,却是抢在了他和老郭前头。
没有办法,王慎只得和老郭骑了马在天长、滁州、泗州一带兜圈子,最远甚至还转进到庐州,也就是后世合肥一带。
没办法,女真人已经把住了各处路口,并派出侦骑四下围剿溃退下来的宋军。特别是在兀术的步兵集团跟上之后,形势更是艰难,颇有后世日本鬼子铁壁合围的架势。
女真人不习水性,再加上建康留守司采用坚壁清野战术,把江北的所有船只都带回来南岸。金军无法再进一步,只得留在北岸。
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一刹间,整个长江以北全是剃着金钱鼠尾发式,高大剽悍的北方异族人。如此,王慎这一路也走得艰难。
在这一个月时间里,他几乎都是和女真人的小股侦骑的战斗中度过的。最多一天,他甚至打了三场遭遇战,身上的铠甲早已经被刀剑砍得破烂,身上也是伤痕累累。
换成别的人精神上早已经崩溃了,好在他的心志坚强,如今已经磨砺出来了。
之所以走得慢,更主要的原因是随他一带南下的还有五百多弟兄,既然收留了他们,就得一个不落地将他们带到建康。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前方。
只见,朦胧的江雨中,一队队衣衫褴褛,浑身带伤的士卒提着兵器低着头陆续登上来接王慎的小船。
这次谷烈带了十五条小船过来,他也没想到王慎身边会有这么多人。苦笑这说道:“王指挥使,接到老郭的信以后,陆灿就到处雇水手,还花了银子买通了留守司的人,才放了这么多船过江。如今,女真人已经打到江边,留守司有令,寸板不得过江。你若是带着十几船财物也就罢了,这么多人,冒这么大风险,不划算呀!再说了,一下子弄了这么多张嘴巴,要吃要喝,无论怎么看都是赔本买卖。”
“赔本买卖吗,我却不这么认为。”王慎实在有些忍不住冷,轻轻地跺着脚,说:“金人大军压境,就算你有再多钱财,没有兵,不奋起反抗,最后不但钱物是人家的,就连你也要变成人家的奴隶。只有人,只有人才是最这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
是的,他这一路之所以走得这么慢,最重要的原因是身边所带的人实在太多了。其实,如果只有他和老郭,二人二马,轻易就能突破女真人的包围圈,早早地逃到长江边上来。
本来王慎也是这么打算的,对于去建康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可渡过淮河的第一天,他就遇到了一队从宿州那边撤下来的溃兵,总数大约有二十三人。这一队人马的军官已经抛下他们独自逃生去了,看到王慎,就上来问建康府怎么走。
在知道王慎是营指挥使之后,这二十三人就跟了上来,怎么甩也甩不脱。没办法,王慎只能收留了他们,让士兵们加入了自己的辎重营。
人都有从众的心理,见王慎他们人多,一路上不断有溃卒加入进来。成分也是非常复杂,有开封留守司没来得及撤去金陵的部队,有各地的厢军和地方弓箭社的乡兵,还有青壮农民。人数越来越多,竟达千人之巨,倒给了王慎一种兵强马壮的假象。
这个时候王慎心中突然起了个念头:辎重营现在一百来人,加上民夫也就两百出头。实际上我手头掌握的力量还是非常微薄的,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要想干出一番事业,就得聚众。
作为一个在现代社会所谓的“成功人士”,穿越到宋朝之后,如果仅仅满足于活下去,他又如何甘心?和这个年代的普通人不同,他有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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