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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一窥唐宋时期刑部大牢的真容,这本是承远求之不得的机会,然而这次真的是没有心情参观这个地方了。
身后的李业依然戴着武德司的那个鬼面具,承远则一脸木然的看着眼前之人。这两个人都坐在铁牢里,刘晏僧口里堵着东西,一直在挣扎。那是刚刚他发疯般的怒骂承远时,李业怕承远被其威胁之语吓住改了主意,故而干脆让人堵了刘帅的嘴。
李业又见承远一直呆呆的看着沉默的胡栾者发呆,他微一沉吟后淡淡的说:“成小公子,你信不信我的话?”
他再次摘下了自己的面具,承远则又回过头看着李业。
古人对面相看得很重,应该说若是见一个人相貌端正,身材又奇伟,那他们会觉得此人在道德上也坏不到哪去……
承远点点头:“看你的样子,确是不错。君面若春光,唇若激丹,齿如齐贝,音同黄钟,哪里像是说谎之人?”
李业从来都对自己相貌看得很重,听到如此的赞扬很是心情畅快。不学无术的他却不知道,刚刚那些其实是形容展氏柳下拓的话,这些形容表面称赞,其实却是骂他贼王八烂强盗了……
“成奎远,你要知道,朝廷首要还是欲严办刘晏僧,胡子全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那也只是胁从包庇而已,到时候朝廷知道他在地方深得人心,顶多贬个两三级留用,算不得什么,何必让他受这皮肉之苦呢?只要你快快指认他们,那胡子全也不必在这里数着日子苦熬了。”
李业面露微笑语调柔和,面对这样一个充满着魅力的美丈夫之诱导,只怕一般人皆要被他蛊惑。
然而眼前胡刺使所受迫害历历在目,胡栾者切去小指的伤处虽然愈合,但当初溃烂发浓的惨状此时仍有痕迹可见一斑。如果不是转至开封府得到了及时处理,承远猜想现在恐怕有没有性命都说不好。他又想起当初入许州前曹正告诫他的那一席话:“有人身居高位,乍一看来很易相处,交往时更让你觉着甘之如饴,然但凡不能自持者,即身心皆被抽去苦不堪言。”
如果没有曹正的提点,或是没有亲眼见到胡栾者的惨状,承远真的没法保证自己会不会被此人操纵。
不过现在表面上,承远还是要做做戏。
“说的有理,成奎远此次若得脱险,李候之大恩不敢言谢,只有日后舍命相报。”
李业还当又一个年轻人着了自己的道,心中暗暗冷笑。他朝左右一伸手,旁人已然递过了两张写满字的纸来。
“成奎远,在这张供状上画押吧。”
承远当然知道,只要自己在这两张纸上真的签押,那么无论是刘晏僧、胡栾者还有自己,只怕全都要没命了。
“小生还有个请求,这个供状小生却想自己来写,毕竟许多亲历之事若是自己详加描述,这样事情经过会更加合乎情理。小生所写内容若有不妥之处,李候酌情修改即可,到时我再签押也不算晚。”
“既是这样,那也随你了。”
于是承远便要了几张纸,开始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
这一来竟然一直写了两个多时辰,黑色的墙壁上,那靠近屋顶的窗**入了阳光很是刺眼,屋里都闷热的很,承远索性将外面一层氅衣脱下,扔到了一旁……
忽然间窗口的天色暗了下去,承远知道时候已经差不多了,他便抬起手说:“李候,供状写完了,我要画押。”
李业连忙一边招呼从人将红印递给承远,一边让典狱官去取刑具,待会儿马上就要再次逼供胡栾者和刘晏僧了。
承远在供状上用力按了个手印,然后又工工整整地签了“成奎远”三个字。
“在交出供状指认此二人之前,小生还有个请求。
“你说。”
“我想问问李候,昨日晚间我都自投罗网了,你为什么不赶快来审我?你究竟在哪里逍遥?”
见对方脸色微变,承远冷笑一声又道:“你既是生的如此这般漂亮,还要倒贴钱给窑子里的娘们,亏也不亏?”
这几句话刚一出口,李业立马就觉得,仿佛一颗大核桃堵在了自己嗓子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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