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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恂冷冷扫视众人,不悦道:“成大事者当有胆有识!区区一条人命,何足挂齿。”
言罢,将配剑交于成亮擦拭,便登上马车,示意众人随其快速离去。
秋夜苦雨,偃师行辕王帐之中,元宏一脸肃色端坐于正北。咸阳王元禧与太傅穆亮跪坐于两侧,而少傅李冲则垂首立于正中。
李冲昨夜离京,一路马不停蹄赶至王营,方才李冲已将太子欲离京之事禀于元宏知晓。
元宏望着手中茶盏,只垂首不语。
元禧本与太子交好,闻李冲之言心下大惊。为证与元恂了不相干,元禧谏言道:“陛下,太子倘若当真离京,便是谋逆之罪,陛下当早做决断啊!”
穆亮望着李冲,疑道:“敢问少傅,右昭仪是如何得知此事?”
李冲早已与李氏商定应对之言,闻穆亮之言,李冲作揖道:“那小内侍无意间窥得天机,自是心下惶惶。如今陛下离京,宫中以右昭仪为尊,其将此事上禀右昭仪亦是情理之中…”
“右昭仪心系陛下,得了此讯便宣臣入宫相商。事关社稷与陛下安危,臣自是不敢有丝毫怠慢。臣与右昭仪兵分两路,臣离京面圣,右昭仪往太子府邸进规劝之言…”
元禧见皇帝一声不响,待李冲言罢,便于一旁催促道:“陛下,您作何打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元宏微微抬头,面色凝重,声音低沉道:“子恂…子恂果真有谋逆之心…”
三人闻言,一脸茫然。元禧望着元宏,狐疑道:“莫不是陛下早知太子有离京之心?”
元宏长叹一声,道:“朕离京之前得了密报,知元隆频频与太子书信往来,且元隆当年与贺峥鸣、刘恩坤过从甚密…鉴于此,朕方带了子恪与子怀同往,朕有心一试,瞧瞧子恂作何反应…”
“为君者当心胸宽广,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子恂此番若可安心监国,朕便将这治国之权交付于他,而朕则安心开疆拓土,平定南齐…子恂,实在令朕失望!”
此时众人方知缘何皇帝不顾群臣反对,令元恪与元怀兄弟随行祭天。
穆亮起身离席,取下朝冠,伏跪于地,痛心道:“陛下,太师薨世,三师之中以老臣为尊,如今太子意欲谋反,乃臣未尽教导之过,臣死罪!”
李冲见穆亮如此,亦急忙忙取下朝冠,跪于其身侧,二人一同叩首请罪。
元宏见二人这般模样,示意元禧将他二人搀扶起身,方幽幽道:“尔等自责只因一己之私。太子乃国之储君,却行此忤逆之事,实乃家国之不幸!”
众人闻言,皆不敢再多言语,一时间王帐之内针落有声。
正值此际,守于帐外的三宝急匆匆入得内来。俯身行礼,三宝道:“陛下,中舍人求见!”
中舍人与中庶子乃太子近身之臣,此时中舍人前来定是太子有异。
陆琇由三宝迎了入内,待行罢礼,便将前来之因禀于元宏知晓。言罢,陆琇悲戚道:“臣与中庶子商定,由臣候于城门外,中庶子先进规劝之言于太子…倘若,倘若半个时辰未见其上城头,便是其已遭遇不测,令臣快马加鞭来面圣…”
元宏闻言,紧锁了双眉:“子恂非但违抗君父,且随意弑杀近臣,着实令朕寒心…”元宏一语未了。忽地心口一梗,但见其手捂心口,额间渗汗,面色苍白。
众人见状,慌了手脚,皆围近御前。三宝正欲唤太医,元宏略有所缓,摆手制止。三宝心内一紧,皇帝因那年于昌邑驿站遭伏击受创,龙体便落下隐疾。
三宝忙奉了每日必备的参汤,元宏缓缓饮下,片刻之后方开了口:“子恂违逆君父,包藏祸心,且目无法纪,若此子不去,于家国祸患无穷。倘若朕驾崩西去,恐重蹈永嘉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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