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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世安早年随郑大士征战时,伤了下身,以至于没有生育能力。既然他没有生育能力,又没有子嗣,那郑言庆又是从何而来?”
“你是说……”
李基的身子微微一颤,始终带有几分笑意的面膛,陡然露出几分紧张之色。他握紧拳头,手臂撑在腿上,想问,又不敢问,可同时,心里生出了几分莫名期待。
窦威说:“莫伏勒打听到,郑言庆是郑世安抱养的孩子。
据说是郑大士卸任那一年,在回家的途中抱养……哦,好像是在汜水关附近,对吧。”
窦贤点了点头,表示窦威没有说错。
“九郎,你一定不知道,郑大士卸任那一年,正好是开皇十八年。”
“啊!”
李基终于忍不住,惊呼一声。
“而且是在仲秋。”
窦威似是浑不在意,从身旁端起一杯西域盛产的葡萄酒,沉声道:“我记得九郎媳妇就是在那一年遇难……九郎当时因为你嫂嫂怀了身孕,正好在陇州,所以没有在家。莫伏勒查验汜水关公文,发现郑世安收养郑言庆,正是周山惨案第二日。”
周山惨案,是窦威他们对李基妻子被杀之事而取的代名词。
李基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
“周山,距离汜水关尚远。”
“这倒是,不过说远也算不得太远,只半日路途罢了。莫伏勒派人查过汜水关的记录,那一年汜水关并没有呈报有婴儿丢失的记录。当年汜水关守将是郑家族人,仁寿元年因受隐太子牵连,而被发配岭南,估计是死了……那天你告诉我,你的孩儿也叫言庆,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一介家奴,怎可能会起这么一个好名字?
若是郑大士的孙儿,我倒相信。
但若是郑世安的孙儿,我却不太相信了……”
李基的面颊抽搐,猛然起身,扭头就走。
“九郎,你何处去?”
“我要找郑世安问一问,那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言庆。”
“你疯了!”
窦威突然收起笑容,严厉喝道:“你怎么问?郑世安若是问你,你又怎么回答?
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就算言庆是你的孩子,难不成你要他跟着你提心吊胆,四处飘零不成?九郎,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否则我也不会让莫伏勒帮你打探。可你现在,真的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不但是你,那孩儿也要跟着遭难。”
李基知道,窦威不是危言耸听。
他如今是个见不得光的人,如果言庆真的是他的孩子,他能够带在身边吗?
“我知道,可是我……”
李基语音颤抖,再也说不下去了。
突然,他蹲在凉亭台阶上,放声大哭起来。
有喜悦,有悲伤,更多的则是一种无奈……
他还不能确认,言庆就是他的孩子。可心里面却已经肯定,言庆就是他的儿子。
那眼睛,那脸庞,那笑容,活脱脱就是他母亲的翻版。
想当初他乍听言庆的名字,又见到言庆的时候,差点以为那就是他的孩子。没想到,当时的直觉,竟然变成了现实。长的和他母亲那么相像,名字又叫言庆,还是在开皇十八年仲秋被郑世安抱养……除了地点之外,其他的因素全都吻合。
这世上,怎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六年以来,李基一直活在自责中。如果当初他没有去陇州,而是留在周山言家村的话,也许他父子就不会这样分别六年,而今明明面对面,却又无法去相认。
窦威和窦贤,都能理解李基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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