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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年辛辛苦苦劳作的收成,上缴了米粮税,剩下的余粮面对低廉的粮价,生活所需都不太够,需要省吃俭用,一抠再抠,才能勉强撑下来。
这生活所迫,敏敏的父亲为了存一些钱财给自己的儿子娶媳妇,一方面打算卖了自己的女儿换一些聘礼,一方面铤而走险,去跟黑市的盐商做交易。不直接卖米粮,而是用米粮跟走私盐商换取私盐,谋取利益。
陈父是一个本份老实的农民,一辈子都没干过犯法的事情,但生活所逼已经顾不得了。
明知走私贩卖私盐是极大的罪过,却也一头扎了进去。
陈父这一走就是三日,说好了今天回来,这都要到半夜了,却没有半点音讯。
可将程家姐弟急坏了。
便在这时,村头传来了大黄狗的叫声。
“吼啥子,再叫,老子一棍子敲了你,熬汤!”
熟悉的声音响起,程家姐弟欣喜若狂的推门而出。
一个瘦小的农民,扛着根扁担,快步向这边走来。
陈家姐弟母亲早亡,父亲就是他们的天,一并迎了上去。
陈父将扁担搁下,拉着姐弟进屋,喜不胜喜的跟他们说道:“回来晚了,让你们担心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爹爹我联系上了黄东家,别看他名声不太好。其实还是挺好说话的,已经同意爹爹用粮换盐的建议。明天爹爹就将米送过去,换些盐回来。”
他舍去了自己求这个求那个,甚至不惜屈膝下跪的经过,说的很简单。
陈敏章说道:“爹爹,不用了……”
“瓜娃子!什么不用了!你要是再敢说不去学堂读书,老子抽死你!”陈父勃然大怒,说道:“这事你别管,犯法的事情,爹爹来干。你好好的读书,将来出息一点,可不能向爹爹一样,去当一个坏人。”
他本老实人,在他眼里,犯法就是坏人,自己已经是一个坏人了,不愿自己的儿子步入后尘。
敏敏说道:“爹爹,您误会小弟的意思了,就今天村长传来了话,说朝廷新晋的相爷改了粮价,现在一青齐谷涨到了六文,足足多了两文呢。”
陈父呆了呆,突然跳了起来,激动的语无伦次,说道:“太,太好了,六文,将咱们家的米全卖了,大郎读书的钱有了,我们吃饭的钱也有了,还能存一些,就不用将丫头急着嫁出去了,可以好好的找一个。”
简简单单的一个定价,却挽回了一家人的命运。
陈敏章忧心忡忡的道:“可是爹爹已经跟黄东家说好了,这反悔了,他要追究怎么办?”
陈父贼兮兮的笑道:“放心,爹爹留了一个心眼,没给他们说实话,他们不知道爹爹住哪,他看爹爹老实,以为我不敢骗他呢!”
他说着,一脸正容拉着儿女,说道:“不管是哪个相爷,他一定住在远远的长安,我们一并往长安方向磕个头。咱们做不了什么大事,帮不了他什么,就在心底为他祈福吧!”
当然有由衷感激裴旻的,也有将裴旻骂的狗血淋头的。
就在千里之外的魏州。
邻居两人聚在了一起。
一个叫常安、一个叫王威。
常安家境富裕,王威常来讨酒喝。
想街坊邻居,常安也不计较,每每都热情接待。
今日酒一下肚,王威就叫道:“老常不厚道,这什么酒,兑了多少水了?”
常安骂道:“将就着喝吧,也不知哪个挨千刀的混蛋东西,改了粮价。现在一青齐谷要足足六文钱,一个月的酒钱搭进去都不够。气死我了,不是我老常小气,以后咱们哥俩也只能喝这种酒了。太好的酒,喝不起。”
他说着骂骂咧咧的,市井小民也不管天王老子,反正将裴旻骂的是狗血淋头。
但是他骂归骂,却也不会去干违法犯忌的事情,也就是自身的利益受损,过过嘴瘾。
米粮涨价,影响了他的利益,却并不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变故。
随着粮价变更,唐王朝中下层的两千多万百姓皆受影响。
究竟是骂的多,还是感激的多,又有谁分辨的清?
至少定下这个价格的裴旻,自己是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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