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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合上支摘窗,回身跪坐在小几前,看着对坐的好友,“你身体弱,少吹些风。”
她那一双含着眷恋的眼尽力弯起,“我就要走了,以后山重水远,再不能为你关窗。你要更加珍重自己,我才放心。”
傅景书靠着竖枕侧坐,面前案角上一只石臼。她握着木杵慢慢地碾磨,药材的气味渐渐弥散,比杯中的茶还要清苦。
明岄忠实地立在炕边,仿若撑顶的梁柱,几乎听不出呼吸。
直到清苦里渐有回甘,她才停下动作,抬眼问:“什么时候?”
“钦天监还在推算具体的时间,左不过十来日。”
开年之后,礼部主客司与宗人府便着手准备和亲事宜,如今万事俱备,只待择定吉日。
裴芷因并不后悔出塞的选择,然而临近离别,仍不可避免地感到惆怅。
傅景书拉开贴墙的暗格,取出一只小巧的银质方盒,推到对方面前。
“你带着它,什么时候想起我,就点燃它。烟云起时,就像我在你身边。”
裴芷因怔怔地看着她。
她牵起一点浅淡的笑:“香囊可以时时戴着,但香料不多,要省着些用。”
“……好、好。”裴芷因仰了一下头,复又拿起香盒紧紧托着,繁复的海棠纹路印在她手心,就像烙在她的心脏。
“不用点燃,我看着就足够了。”
她语带哽咽,快速地下了炕背过身,缓和片刻,准备告辞。
傅景书看着她的背影,眉心一蹙即分,挽留道:“晚饭有你喜欢吃的胭脂鹅脯。”
裴芷因再转过身时,已挂上几分明媚的笑容:“今晚家中长辈皆在,我必须回去。阿书,我明日再来同你一起吃饭。”
“这样啊。”傅景书轻声说,“那明日再见。”
象牙色的披风消失在屋门外,她继续细细地研磨香料,一杵比一杵用力,神色却仍与屋里的空气一样沉静。
无论做香、制药还是筹谋些其他什么,都需要极好的耐心。
这厢,裴芷因踏着当当的杵药声走出深宅闺院,归往自家的府邸。
车架轻盈,碾过一街的红纸屑,然后停在了巷口。
这条巷子里只有裴氏一户人家,平日里经行的人并不多,此时却有一个人牵着一匹马立在路中间。
她提着裙摆下车,快步上前,惊讶道:“林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林远山咧开嘴,抬起手,摊开躺在掌心的缰绳。
“你要的马。”
一个时辰前,裴府的门房跟他说六姑娘上街去了,请他把马留下,或是在前院等一等。他不想进去,也不想就这么走,便牵着马到巷口等。
托辞“一定要亲自交给本人”的那瞬间,他很难说清楚心里想的是什么。就像刚回到仙慈关不久,军师问他想不想再回一趟宣京,他不假思索便说“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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