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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为什么?本官费心费力,不说功劳苦劳,也容不得你在此含沙射影!”王正玄一生气就红脸,忍无可忍地爬起来,边捋袖子边骂,“你才当多久的官儿,门道都没摸清,就拿律例来压人,你配吗?”
贺今行侧目看他,声调依然平静:“王大人,君子动口不动手。真要动手,下官让您两只手,您也未必能胜过下官。”
“你!”王正玄气势一滞,想起他在边关的战功,估摸自个儿当真打不过。思及此,更加恼怒:“好啊,我堂堂二品大员,被你一个从五官的谏官如此骑到头上欺辱,陛下却不闻不问。那我还跪什么跪,谏什么谏?这烂摊子谁爱揽谁揽,我王正玄大不了不干了!”
他摘下官帽,作势往地下扔。但他举得起来却松不开手,脸色一下青一下红地僵住片刻,干脆把官帽往怀里一抱,瘸拐着腿,气咻咻地走了。
走了第一个,剩下还跪着的便显得十分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且王正玄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午门闹这么久了,别说惹来陛下垂询,连个太监的影子都没看见。陛下对他们的进谏到底是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陆潜辛叹了口气,撑着双腿站起来,挪到裴孟檀与贺今行中间,左右劝道:“相爷,小贺大人,都是为了家国百姓,不妨各退一步罢?”
又站起来,周围其他官员瞧见,都有些按捺不住。
裴孟檀身形微动,在他侧边的阮成庸连忙先爬起来,扶他起身。
他站稳后,拍去衣袍上沾染的灰尘,才递出那本谏疏,温声道:“小贺大人,沸水才不响,静水才流深。日子还长着呐,我能把这本谏疏交给你,你也得能时时拿住咯。”
贺今行接过谏疏,略略垂首道:“相爷抬举了,下官过完今日,才有来日。”
裴孟檀侧身望向抱朴殿,随即一甩袍袖,大步离去。
随同的官员们也纷纷起身,绕着贺今行,追上去。
郑雨兴和余闻道快步过来,前者惊道:“大人,这封谏疏当真被您拿到了。”
后者喜道:“连裴相爷也要让咱们通政司三分啊。”
贺今行毫无喜色,哪怕这个过程比他预想的还要容易些,他也高兴不起来,叹道:“我是借着陛下的势,狐假虎威罢了。”
他让那两人先回直房,自己去抱朴殿送奏折。
明德帝态度如常,没有多加过问,显然对午门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秦毓章向朕举荐你去通政司任职的时候,说你孤直不阿,有智谋,也有勇气。若朕想找一个能以卑位对抗高官的年轻人,那只能是你。如今看来,你倒没有辜负他的评价。”
他念起往事,感慨良多,沉默几许,复道:“好了,朕许你官复原职,罚俸也免了,回去做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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