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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瞥见他发上沾了一根枯草,谢时观平生最恨不整洁、不漂亮的东西,只觉得这枯草玷污了小哑巴的漂亮眼睛,因此下意识便探手去摘。
这一摘不得了,那小哑巴许是以为他也要剥他的衣裳,扑上来冲着谢时观的虎口就是一口。
谢时观愣住了,周围的小侍卫们也蒙了。
等反应过来之后,几个大点的小孩立即冲上来,将那发了疯的小哑巴从谢时观手上薅了下来。
谢时观低头看着虎口上的牙印,红刺刺的一个伤口,躺在他手背上。
小侍卫们一口一个“小殿下”,很紧张地问他“疼不疼?没事吧?”
谢时观立即就觉得疼了,气也陡然飙了上来,他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样待他,就连宫里陛下跟前最受宠的鹦哥儿,在他面前也只有奉承的份。
这哑奴怎么敢的?!
猝不及防地,谢时观踏步走过去,对着那小哑巴的心口就是一脚。
小哑巴两眼一白,连半刻也没撑住,直挺挺地就晕了过去。
后来沈向之赶来,一盆水将小哑巴泼醒,毫不手软地抽了他十鞭,半刻钟不到,人就又昏死了过去。
手被包扎起来,没那么疼了,谢时观火气渐消,留了一句话:“要是明日还活着,就送到兰苼院去,贴身伺候本王。”
小哑巴命硬,心窝上挨了一脚,又受了下了死劲的十鞭,昏了整整一夜,可谁知第二日太阳一起,他也睁了眼,半死不活地向沈向之讨水喝。
从此,小哑巴告别了重台院的大通铺,有了自己的一间小院。
哑巴很快就长大了,像柳芽一般抽条,衣裳发髻,都是妥帖干净的,人也没小时候那般黑了,只是还是瘦,还是喜欢怯生生地低着头。
谢时观从王爷到摄政王,沈却一直都是他的贴身侍卫,饮食起居、衣食住行,乃至于笼络官员、摆席宴客,都少不了他的影子。
这日,沈却又领着一顶垂铃软轿来了。
京城里无人不知,当朝的这位摄政王不爱温香软玉,只偏爱余桃口齿、椒风弄儿。
不少京官借着各类名头往王府里塞娈童小唱,可惜王爷眼光甚高,并不是来者不拒,要能入他眼的漂亮,要乖要软要听话,琴棋书画都要精。
即便这些都符合,他也未必满意,榻上缠绵几回,也就腻了。
他是真无情,不养娈童不纳妾,只在召幸时才让人进王府,天不亮就要把人家赶回去,即便人家表现的再合他心意,他也不会开恩许人在王府留宿。
谢时观根本不记得自己有召谁来,因此当那轿辇停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有些疑惑地看向沈却。
沈却上前一步手语:“殿下,人带来了。”
“来的是谁?”王爷问。
“殿下自己去瞧瞧罢。”
谢时观狐疑地从他身边走过,而后一把掀开轿帘——里头空空荡荡,分明什么人也没有。
他又回身,有些愠怒:“人呢?
”
沈却却一反常态地一笑,那笑容轻挑极了,左边脸颊微微陷下去一个月牙状的酒窝,随后他缓步上前,很亲昵地抱住他:“这呢。”
他将下巴搁在王爷肩上,低声:“殿下今日召的是我,您忘了吗?”
“你……”谢时观后退一步,随即掐住他下巴,使劲地像要将他捏碎。
等等、沈却……不是个哑巴吗?
谢时观很罕见地愣住了,随后他便意识到了这梦境荒谬之处,睁开眼,很安静地醒来了。
他极少做梦,更何况是整场梦里都是沈却,简直是这十余年来的头一回。
更荒唐的是,他竟对这个不怎么起眼的哑巴起了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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