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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弯成一条缝,漏出点光,蒙蒙洒在林间。
段寻毫无所觉,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中的树林,淡淡的、模糊的线条分岔再分岔,织出一张网,留出一条黑色小路。
这条小路他私下走过很多遍,但还是慢慢地走。
总有看不见的小石子、枯死的落叶和枝条挡在路上,段寻控制自己的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权当锻炼身法了。
刚刚踩在落叶上,段寻便调整了姿势,脚下的叶子悄无声息地碾作粉末。
他走得慢,手里的却绳索飞出去了。
段寻稍微收紧绳子,提醒萧凌风不要太猖狂。
这条对于段寻很熟悉的路,对于萧凌风来说却不是。
这一个月他已经能自如变化身体的形态,现在化作野兽,轻健地小步奔跑,一会前,一会后,一会左,一会右。
若不是怕被人发现,他还想驻足仰头,对月长嚎。
段寻突然拉紧了他,他反应过来,自己不认路,于是又跑回段寻的身边,放慢了速度走着。
这个速度太慢,萧凌风略感无聊地左右打转,视线定在了段寻的身上。
段寻的动作很灵巧,每当脚下踩偏的时候,他能立马调整,走路时几乎没有声音。
那一点点的声音是缩小的竹竿挂在腰上,轻轻擦过衣服发出来的。
这个时候,萧凌风才忽然意识到:段寻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的动作再灵巧,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正常人不会走一步都如此小心,或者说,正常人不需要这么费力,就能走得很轻松。
而段寻需要很努力,才能达到毫不费力、轻轻松松的样子。
这和段寻一直以来在他心里的形象微妙地矛盾起来。
段寻很危险、段寻很聪明、段寻很厉害。
现在的段寻也很厉害,但是不一样——萧凌风形容不出内心的感觉。
想不出来,就不想了。
萧凌风遵从本心,加快速度,领先了一小段路,默默地把路上的杂物扫到两边。
不必分神去注意路上的障碍,段寻走快了。
他有点惊讶地看向前方的萧凌风,不知不觉就扬起了唇角。
那条红色的大尾巴垂下来,晃啊晃,勾得段寻心痒痒。
他摩挲几下腰上的竹竿,瘾又犯了:好想摸啊。
段寻不由想起来了。以前,他和他的导盲犬落叶,在清晨、在昏黄时分,踩着日月的影子,也是这样一起结伴散步的。
现在,也没什么区别。
等和萧凌风分别、获得全新的身体后,他要养一条真正的小狗。
什么都不会、只会调皮捣蛋也没关系。他能够收拾它弄出来的烂摊子,慢慢地教会它,让它无忧无虑、快乐长大。
二人偷偷摸摸回去了,结束了短暂又愉快的主宠散步时间。
段寻把椅子提起来,笔直地走三步,放在了地上。
这样两边都有椅子,组成床头床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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