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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没事。”
他望向远处,只见宋远杳提着满是脏污的裙摆,拼了命地向前奔跑,时不时地扭头往后觑,戴在发髻上的首饰掉落了一路,发丝散乱不堪,她满眼惊慌失措,被树枝刮出血痕也浑然不觉,仍旧不敢停下脚步。
她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甫一瞥见他的人影,眼神立刻亮了几分,一面大声呼救,一面向他奔来。宋远杳微微弯曲身子,双手扶着膝盖,剧烈喘息着,断断续续地向他再次求救,半真半假地叙说自己的家世,能给他多少回报,声音虚弱却坚定,既是诱惑也是威胁。
她从前是黄鹂,生得花容月貌,性子骄纵,今日虎落平阳成了落难黄鹂,翅膀上鲜血淋漓的伤不计其数,教人不忍直视,不过还算聪慧。
宋远杳甚至没看清他的脸,不知道她正央求的人就是陆乘书。
“还望大人能救救妾身。”宋远杳落泪央求,催促他救救她。
可在看到来人竟是陆乘书,宋远杳暗道不好,仓促地后退。
万幸陆乘书吩咐他人去前面看看发生何事,一眼都没看她。
柳白这边不用他的命令,早就冲到前面,查看发生何事,可他若有所思往后一瞥,发现不近女色的陆乘书,正是那名女子。
他挑眉轻笑,看穿两人的端倪,尚且不知他们是叔嫂关系,便急匆匆往前走,待他走后。
陆乘书低沉的嗓音,宛如玉磬穿林响。
“嫂嫂?”
宋远杳这才惊慌失措看向他,随意编撰说自己出门游玩,遇到了土匪,殊死挣扎才逃出来。
她说着就来气,美目的恐惧染上了愤怒,“小叔,到时候你将人抓起来,一定要严刑拷打,绝对不容饶那群歹人。”
宋远杳说得义愤填膺,衣襟染上了不知泥土还是血迹的黑斑,白腻的雪颈也不复之前的洁白无瑕,藏在云鬓的耳垂,隐隐约约露出开裂的狰狞皮肉。
陆乘书捻了捻指腹,遏止想窥见美人皮囊下的骨头和血肉,微微垂下眼帘,“嫂嫂想要我严刑拷打他们?”
“你身为官员,又是我的小叔,你不帮我吗?”
宋远杳扬起下颚,理所当然的姿态,令他神色晦暗不明。
她却好似忘记上次,陆乘书用剑挑伤她耳垂之事。
此刻她正满心满眼,都是叫陆乘也如何折磨歹人。
“我听说小叔子是朝中有名的酷吏,你若是上刑,一定能将这群歹人折磨的面目全非。”
他听眼前的女人,教他如何用刑,如何折磨犯人,不复女子一贯的温柔贤惠,倒是恶毒蠢笨,令陆乘书拧眉。
这世上怎么会有宋远杳这样的女子呢?
宋远杳见他迟迟不肯表态,误以为他不愿意帮她,心中恼怒,又碍于他的危险,温和道:“小叔子,你会帮我的吗?”
之前给他下药,又被他吓到,如今为了折磨那群歹人,她又委曲求全求陆乘也。
陆乘书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女人,遑论她还是自己的嫂嫂。
“我用刑,不会让他们受皮肉之苦。”
“这怎么可能?”宋远杳不可置信出声,眼前的男人陡然掀起眼皮子,几分阴鸷隐约浮现。
东风掠起他的衣袂,男人冷漠说:“嫂嫂不信我。”
男人忽往她面前走,宋远杳犹如惊弓之鸟,往后退一步。
一走,一退。
往日寡淡的男人,轻道:“嫂嫂你怕什么?”
宋远杳故作镇定,“我才不怕。”话音落下,男人赫然出现在她面前,在她惊慌失措,想要推搡时,陆乘书竟从袖子拿出一方帕子。
温凉的触感,令她仓皇,仰起头见他,却看他面上清冷,目光竟一眨不眨,睥睨她的面容,用力将她脸上的血迹擦掉。
野风瑟瑟。
宋远杳觉得古怪,认为他是不是疯了,之前一直对她避之不及,如今又主动凑近。
两人近在咫尺,宋远杳能听到男人的气息,也能感受他的目光,不是夹杂男女之情,而是蕴含寡欲,其欲不是情,是刽子手里的砍刀;是猎鹰寻到猎物;是毒蛇咬上黄鹂,要狠狠撕咬出血肉,露出内里白骨,不死不休。
宋远杳被惊得背后一身粘稠的汗水,误以为是错觉,仰头再次分辨,却见到男人一双直勾勾,犹如乌黑的钩子,欲撕她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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