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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忠勇将女儿带着王桥面前,道:“小琪,这是王桥。你们曾经谈过恋爱。”
吕琪落落大方地站在王桥面前,用好奇眼光打量着前男友,道:“你就是给我写信的王桥。”
吕琪的眼睛仍然是亮如秋水,并没有因为岁月而染尘。王桥看着这双熟悉的眼睛,内心十分激动,表现出来却很是镇静,道:“是我写的信,我是王桥。”
吕琪用手比了比王桥的个头,道:“你有多高?”
王桥道:“我和你见面时刚满十八岁,个子是一米八一。很可惜,十年都没有长高,还是一米八一。”
吕琪道:“你在信上说,我们是在94年分手的,那就是说我们分手十年了。分手十年,你还没有结婚?”
王桥道:“我和你一样,没有结婚。”
吕琪抚了抚头上受伤部位,道:“我查了相关法律文书,我确实没有结婚。现在关键是我完全记不得你,这对我和对你都不公平。”
王桥微笑道:“今天,欢迎你回家,大家在一起高兴,其他事情就不要想了。”
吕琪道:“我还以为你会带花来。”
王桥道:“我想过,但是没有带。我带了你写的信的原件。”他取出一张白纸和一枝笔,道:“你会写中文吗,如果会写,就在这张白纸上写下王桥两个字。”
吕琪接过笔,写了“王桥”两个字。在“桥”字最后一笔时,吕琪习惯性拉得很长,还略有一个转弯。
王桥对吕琪的字迹太熟悉了,有时闭上眼睛,脑中就会浮现出吕琪的信件,里面字迹会变得栩栩如生。
此时,她现场写的‘王桥’两个字,与多年前的‘王桥’几乎一样。
王桥将包里的信件拿了一封出来,将信封上的‘王桥’与新写的“王桥”对比,道:“十年了,你的书法水平还是这样糗,没有什么长进。你是谁,还有一种鉴定方法,就是笔迹。你看看桥字最后一笔,一模一样。”
吕琪将信将疑地对比着两个“王桥”,不用专业仪器,从自己肉眼来看都能得出是一个人所写的结论。她打开自己曾经写的信,读了几句,一个痴情女子对爱人的思念便跃然纸上。她没有读完,抬头道:“你一直收藏着我的信?”
王桥道:“当时我们在旧乡学校工作,条件很差,我居然没有与你的合影,这些信件算是最好的留念了。”
吕琪道:“谢谢你留着我的信。我一直努力地想你,遗憾的是始终抓不住那个模糊的影子,希望你能理解。”
王桥微笑道:“你很坦率,我喜欢。”
吕忠勇在旁边假装兴奋地大声道:“今天家里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平时你在米国都吃不到。王桥还特意买了一条尖头鱼,要亲自给你做最喜欢的酸菜尖头鱼。”
吕琪压根不知道酸菜尖头鱼是何物,见父亲说得兴高采烈,也就附合道:“好啊,我尝一尝酸菜尖头鱼的味道。尖头鱼是什么鱼?”
王桥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尖头鱼是一种野生鱼,现在还不能人工饲养。这鱼喜好冷水,最大也就两三斤,肉质非常鲜美。以前在旧乡的时候,我们吃了很多尖头鱼。在羊背砣曾经有一条暗洞,里面尖头鱼多得数不清。”
吕琪听得一脸茫然。
五人在机场停车场,坐上一辆七座商务车。王桥驾车,其他几人就在车里聊天。
赵艺道:“你嫂子和侄女要参加下午的钢琴过级考试,就没有来接你。等会她们直接回家。小琪,你还记得家里哪里吗?”
吕琪摇了摇头,道:“妈,我的记忆确实一点都没有了。我会慢慢回想的,但是有可能一点都回忆不起来,医生说是头部管记忆的地方受了伤,检查以后又没有发现明显的创伤,让他们也百思不得其解。”
吕劲道:“这一段时间我都在想这事。既然没有明显创伤,这意味着有可能突然就恢复记忆。我和王桥讨论过此事,他也赞同我的观点,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会带你到曾经熟悉的地方,见一见以前的老友。”
吕琪道:“有用吗?我感觉我脑袋就被格式化了。”
王桥插话道:“事在人为。就算不能恢复记忆,我们也可以重建记忆。人认识的社会其实是客观现实和主观意识共同构建的,如今客观现实存在,丢失的是主观意识,我们可以耐心地重建过去。只要所有人都相信你的过去,你的过去就存在了。”
“这个说法有点玄奥。”吕琪说话时,眼睛一直望着窗外,窗外是一座陌生的城市,自己一点都没有在此地生活过的印象。
从下了飞机以来,吕琪一直很镇静,甚至镇静得有些冷。可是其心里特别惶恐,这是被世界抛弃的惶恐,这种恐惧感在哥哥到达米国之前特别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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