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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灯如豆,星火在外。
陋室木桌旁静坐的斗笠少女静若观音,与逃跑抱柱、过于活泼的小公子全然不同。
她这样淡然而冷漠,让林夜发怔,几乎以为自己自作聪明,弄错了那一页内容的意思——
血迹被抹后的皱巴巴纸张上,潦草地涂了日期,内容又写“怪人”。
恰恰在日志记录的那一日,林夜入建业,在马车中和神秘的斗笠少女交锋。
如今,虽然双方明面上没有叫破,但是林夜早就确定当日那少女就是冬君,而冬君也应该确定他已经看出来、只是不说而已。
她身为冬君,当日应当是为了试探这个要护送的小公子是何模样才是。幸好林夜没露破绽。
那她纸上的怪人,应该就是指他呀。难道她真的不知道他叫“林夜”?他们同行已近半月,她竟然一直不知道他对外的用名是什么?
林夜备受打击。
他紧接着自我说服:不,没有人会如此忽视我。其中必有异常,只是我暂时还没堪破。
抱柱的林夜见雪荔没有起身打他的意思,便小心翼翼挪回桌旁。他坐下后,不死心地追问一句:“我叫林夜,你真的不知道吗?快说,你在和我开玩笑。”
雪荔目光闪烁一二。
除了师父和宋挽风,她没有记过旁人的名字。姓名和性命是一样的,生和死也都是一样的。那在旁人眼中是牵绊,是记忆,在她眼中是虚无,是流逝。
都和她无关。
这分明不是了不起的错事,但是雪荔凝视着林夜的脸,微微出神。
她看到他眼中光在流动,脸上写着沮丧,眼中的神情……雪荔回忆自己学过的他人情绪的表达征兆,迟疑地将小公子此时眼中的神色,定义为“期待”。
她不记得他,他看起来很失落。
鬼使神差,雪荔轻声:“对不起。”
林夜怔愣。
他睫毛飞扬,期待的神色收一收。眼波流转间,他这一次看着她的眼神过于复杂,她已经无法用师父教过的经验去猜了。
雪荔静静看着他,见林夜缓缓地弯起了眼睛。他叹口气后,轻轻笑出声。
他柔声:“傻不傻啊你?”
他趴伏在桌上,见她的斗笠闻言歪了歪,像是疑惑。她那样乖巧,让他心中生出不忍与怜惜。
她好可爱,又看着好可怜。
而他这个人最心软,最同情世间可爱漂亮的生灵。
林夜自己也未曾反应过来,便已经伸出手,想揉一揉少女的头。但是他的手还没挨到斗笠边缘,雪荔便快速地往旁边一挪。
她挪得并不刻意,但躲闪的决心,让林夜的手顿在虚空。
林夜:“……”
林夜最擅长给自己的厚脸皮找理由了。他收回手揉着手腕,研究自己手腕上有没有旧日伤痕:“没关系,我不也不知道冬君大人的名字嘛?我们是一类人,都克己守礼……”
雪荔瞥他一眼:果然是怪人。
林夜说着说着,抬头冷不丁问:“你叫什么名字?”
雪荔不为所动。
林夜肃然:“冬君只是‘秦月夜’中的代号吧?你肯定有自己的名字,告诉我。”
雪荔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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