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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羡之叹道:「这一点,才是最难的一点。」
张甫正轻轻点头:「这一点的确很难。羡之兄,这顿茶,你请了。」严羡之道:「我请。」
张甫正起身,走下茶楼,又停下脚步,回头道:「你什么事都没做,我做了所有事。我处处赢,处处胜你,让我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严羡之笑道:「这个时候的大明朝,有时候不做事就是赢。做了事,反倒是错的,会输。」
「不做事才是对的?」
张甫正一边摇头,一边哈哈大笑,转身下楼。
严羡之等了片刻,来到窗边,居高临下看去,只见车夫打开车辇门户,张甫正弓腰走了进去。
车辇启程,离开西京。
今天早上,张甫正的辞呈已经递交给内阁。
张甫正做了所有事,严羡之没有做任何事,但张甫正偏偏做错了,不得不给十三世家一个交代,辞去首辅一职。
严羡之,又一次成为首辅。
严羡之下楼的时候,茶楼里的说书人还在讲陈实与公子之战的事情,说得声泪俱下,将状元陈实描述得十恶不赦,罪大恶极。
严羡之站在人群中听了片刻,摇了摇头,心道:「这些升斗小民所知的,只是表象,片面,情绪行事罢了。」
他走出茶楼,慢吞吞的向内城走去。
街头巷尾,也都在议论陈实与公子的一战,将陈实杀公子一事绘声绘色的描述出来,宛如亲眼所见。
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有些荒唐至极,有些却分析得头头是道。「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这些非议,将会在一个月后悉数平息。黎民百姓,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孰是孰非,与柴米油盐何干?」他心中默默道。
他一路听著人们的议论,进入内城这才消停一些,他来到文渊阁,进入内阁,落座下来。
此刻,内阁其他十二位大臣已经在等候他,一双双目光聚集在他的脸上。
严羡之微微一笑,道:「诸君,状元之名,该定下了。」「阁老,陈实杀公子一事。。」
「历代状元之争,难免伤亡,此乃不幸之事,内阁慰问任沐家属,朝廷给些体恤。」
严羡之道,「还有,兵部尚书任嚣丧子,内心悲恸,年纪又大了,朝廷不应该耽误他养老了。明日早朝,劝退吧。」
十二大臣默默点头。
夏沧海询问道:「那么,还有陈棠陈大人呢?户部右侍郎掌管八库四仓,这些年他只怕捞了不少油水吧?」
他忍不住有些不忿,道:「户部尚书崔大人,像个傻子一样,浑然不知陈棠贪了多少!」
崔百和挂著户部尚书的名,同时也是内阁大臣,就在文渊阁中,闻言面色涨红,拍案怒道:「夏沧海,你去户部做尚书,你也能被他蒙蔽得像个傻子!在座的哪个不认为他陈棠是股肱之臣?哪个不认为他是栋梁之材?哪个发现他贪了三十七尊符神天机?你们都觉得他是大才!」
夏沧海冷笑道:「他不在我手底下做事,在你手底下做事!你的人贪了这么多,打伤了文武百官,连几位老祖都被他伤了,马家老祖还被打断了腿!」
马隶书马大人有些不快:「什么叫马家老祖被打断了腿?李家老祖就没有被打断腿?李家老祖被陈武欺辱,打得重伤不起,伤势刚好一点,又被白衣仙女打得重伤不起。伤势刚好一点,又被陈棠打得重伤不起。。」
李孝爽李大人拍案怒道:「马隶书你什么意思?十三世家同气连枝,哪家老祖没有被陈武打过?哪家老祖没有被白衣女仙打过?他们若非走得早,这次也要被陈棠打!」
十二位大臣吵作一团,险些打起来。
严羡之由他们去吵,心中颇为无奈:「大明裱糊匠,就是裱糊这些事情。」
待到众人吵累了,夏沧海问道:「阁老,陈棠作恶多端,贪赃枉法,该如何查办?」
「查办?查办什么?谁来查办?」
严羡之双手一摊,惊愕道,「老夫不去查,谁去查?夏大人你来查?还是马大人你去查?贪了点儿钱财算什么?户部不还是运行得好端端的?朝廷不还是好端端的?是你李大人没有贪过,还是你崔大人没有贪过?或者是高大人,费大人?」
众人各自不再说话。
夏沧海忍不住道:「那也不能让他继续在这个位子上。他担任户部右侍郎这些年,能贪出三十七尊符神天机,再坐下去,他能攒出多少符神天机我都不敢想!要不,把他的职位往下面放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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