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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说得极是贴心,吴老夫人忍不住眼眶微红。
的确,她不能倒下,尤其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她还要给她唯一的女儿做靠山,帮着她的女儿在夫家站稳,若能就此替女儿解毒并助其诞下子嗣,她这一生便也了无遗憾了。
思虑再三,她终是叹了一声:“便待年后再说罢。”语至最后,难免几许苍凉。
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她再急也是晚了,只能耐下心来,一面暗中查访,一面叫人守好秦世芳。
见她终于恢复如常,蒋妪轻吁了口气,和声低语:“夫人放心,我已经悄悄叮嘱过阿沁了,她会小心的。”
阿沁是吴老夫人精心挑选的使女,一直陪伴在秦世芳左右,为人极是忠诚。她一家人皆在吴老夫人手下过活,自不敢对秦世芳不尽心。
吴老夫人便向蒋妪淡淡一笑:“还是你知机得快,发现那些东西有问题,便令阿沁悄悄地全都换了过来,又给阿芳重新调配了几个使女服侍。如今阿芳手上的那些皆是好的,近段时间不虞有变。”
蒋妪双眉微动,面上惭色尽显,垂首道:“夫人折煞我了。这也怪我,没早些往这个方向想,我……”
“罢了,勿要再说了。”吴老夫人打断了她,语声淡漠而平静:“这并不怨你,你已是极细心的了。”言至此,她的神情便黯淡了下来:“这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够仔细,叫阿芳吃了这样大的苦头……都是我的错……”
见吴老夫人神情凄凉,蒋妪亦是双目微红,忙上前抚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慢慢地道:“夫人心放宽些,莫要再想前事。”一面又将陶杯注满暖水,捧了过去。
吴老夫人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水,疲惫地摇了摇头,以手捏着额角:“罢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蒋妪担忧地看着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将水盏搁在案上,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烛火渐渐地暗了下去,浓重的夜色浸满了四周,没有什么能够驱散。
吴老夫人转过头,茫然地望着窗外。
廊下的灯笼在风中晃动着,在窗上映出一抹枯残的树影,像是将那窗纸撕开了一个口子。
她此刻的心境,亦如这窗外的夜色,黑雾遍地、不辨前路。
她这一生屡遭险境,年轻时亦曾杀伐果断,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代价。
现在的她,却再也没有了那样的力气。
她老了。
那些曾经耸动人心、令她欲罢不能的一切,在如今的她面前,都像是镀上了一层阴沉的灰,失却了鲜烈亮眼的色泽,激不起她半分血性。
回首一生,从未有一次如今夜这般,令她觉出一种深切的绝望。
吴老夫人的脸映在烛火下,皱纹丛生,明暗不定。
她觉得无力,亦觉得不安。这些情绪自她的身上漫溢而出,很快便与泼墨般渐浓的夜色融为了一体,点点滴滴,直至填满了整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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