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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旬旬闻声跟着抬起了头,哪里来的流星,黑漆漆的天空只有一轮明月挂在上方,没有流星。举起的那只手忽然落了下去,程旬旬依旧仰着头看着天空,她说:“张锐霖你不要死,好不好?”她的喉头动了动,喉咙口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没说一个字都是那么的艰难,她并没有低头,只不断反反复复的问:“张锐霖,你不要死好不好?”
然而,再也没有人回应她,原本紧握着她的手,此时再也感觉不到他的用力,程旬旬低下了头,闭上了眼睛,额头抵在他的下巴上,张着嘴巴却是半点声音都没有,双腿跪在地上,此时换她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下来,无声无息。
她保持这个姿势很久才慢慢的直起了身子,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他的脸,他睁着眼睛,已经没了焦距,程旬旬似乎能从他的眼里看到不舍,她跪在他的身边就这样看着他,半晌之后才伸手轻轻的覆盖住了他的眼睛,让他闭上了眼睛。
程旬旬的脸上没有表情,似乎连眼泪都没有,她拿走了张锐霖身上的枪别在自己的身上,然后站了起来,拖着他的身体一步一挪的走到了公路边上。
她拉着张锐霖的双手,把他背在自己的身上,这公路有点高,她得爬上去。她单手拉着张锐霖的手臂,另一只手扒拉住了公路旁的护栏,可她现在哪儿有那么大的力气,纵是她已经拼尽了全部的力气来拉住他,但他的身体还是慢慢的往下滑。
“不要,不要……”她喃喃自语,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但最后身上的人还是被摔在了地上,她也跟着往后倒了下去。
她尝试了三四次,就摔倒了三四次,最后一次的时候,她没再站起来,只坐在了地上,仰头看着漆黑的天空,脑袋抵在张锐霖的胸口,就这么静静的躺着,他的身体再没有温度,更没有心跳的声音。
她好累,她不愿意再动,一点都不想再动。
她的眼神有些涣散,一只手摸上了别在身上的那把枪,慢慢的握住,在她想把枪拿出来指向自己胸口倒是瞬间,一个激灵,立刻松开了手,猛地坐了起来,胸口微微起伏,半晌她又站了起来,把张锐霖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然后将他的尸体绑在了自己的身上,绑的十分结实。
但她的身材矮小,张锐霖的块头虽然不算大,但对她来说还是一个累赘。
她跌倒了n次,终于吃力的爬上了公路,她往四下看了一圈,她顿时就迷失了方向,这里只有一条公路,不知哪一边是来路,更分不清楚哪一边是去路。
这时,不远处极驶来一辆车子,程旬旬本能的想去拦车,但想起来张锐霖之前说的话,忽然就有些后怕,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最后她还是窜回了芦苇丛,趴在公路边上看了一眼那辆车子。
车速非常快,眨眼之间就从眼前开过了,程旬旬蹲了一会,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刚才张锐霖给她的手机,透明的塑胶袋上都是血迹,她在自己身上擦了又擦,把表面的血迹擦干净,露出了手机机身,隔着塑胶袋摁了一下,手机屏幕顿时亮了起来。
还有百分之六十多的电,她迅速的点开了通讯录,扫了一眼之后,就拨通了第一个号码,但手机响了很久都无人接听。
她又连着打了好几个,仍然没有人接,顿时一颗心就提了起来,周衍卿不会也出事了吧?想到这里,她猛地站直了身子,仰头看了一眼刚才车子驶去的方向,几乎没多想,她背着尸体就开始往相同的方向走去。
她一直往前行,但这路仿佛没有尽头,她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更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出路,步子却越来越沉重。
不知走了多久,她的脚下像是勾到了什么,整个人就这么直直的趴在了地上,脸朝着地面。她的体力大概有些透支了,倒下之后想要站起来,却怎么都站不起来了,轻轻的喘着气。
所幸她是倒在草堆里的,倒也是藏身之地,她稍稍动了动身子,侧身躺在了地上,休息了一阵之后,才抓着边上的芦苇叶试图起身,倒是拼着最后的一丝意志站了起来。
她又往前走了一会,随即就听到了那熟悉的沙沙声,使得她迅速的停住了脚步,整个人往后仰了一下,差一点就倒下去。
不远处有一处更为浓密的芦苇丛,她停顿了数秒,就咬牙迅速的冲了过去,一下子冲进了芦苇丛,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掩藏了起来,把张锐霖的尸体搬到的身前,打了一个掩护,自己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下她可以百分之百的明确这附近有人,那沙沙声正在慢慢靠近,程旬旬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闭上了眼睛,只希望对方赶紧快点过去,最好不要发现自己,当然前提是这人是黑影的人。
然而,那脚步声却越来越靠近,似乎就是冲着这边来的,程旬旬睁开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只手握住了身上的枪,其实她不会开枪。这会她已经慢慢的起身,第一个反应是先跑,跑不掉就用枪吓唬人。
她慢慢的往后退,心跳越来越快,那人猛地扒开芦苇叶的瞬间,她的身后忽然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猛地将她往后拉,动作非常快,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程旬旬几乎来不及反抗,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反抗已经没有半点用处了,对方死死的捂着她的嘴巴,她稍稍动了动,对方的力道就变得更重了一点。
那人还在附近,忽然就响起了枪声,这声音特别近。程旬旬顿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这一枪是打在谁身上的,那人应该是看到了张锐霖。
她又动了动,她身后的人大概是觉得她要反抗,凑到了她的耳侧,用非常轻的声音,说:“是我。”
这简短的一句,这熟悉的一声,几乎是一瞬间程旬旬落了两滴眼泪下来,整个人也定住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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