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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薄真未表态,甩着鞭子走到穆瑶身后,声音粗糙难听,透着骨子骇人的恶寒,说:“跪下。”
穆瑶咬紧了唇。
她上一次跪是什么时候?
哦,她没跪过。
从小到大受的教育里,就没教过她怎么给人下跪。
她这双腿,弯不下去。
而在她身后的人,冷哼一声,一脚踹在了她的膝窝上。
穆瑶吃痛一声,双膝一软跪在了坚硬的石子路上,随即脑后便响起一记鞭响,几乎震耳欲聋,鞭响过后,背上火辣辣的疼。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你们不要打她!这样她会死的!”高肃大哭起来,力气大到需要三四个成年人才能按住。
“我已经没有阿娘了!你们为什么连她也不能放过!”
什么仙女不仙女,高肃从一开始就知道,他阿娘已经死了,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只是生活在灰烬里的人大概连哀恸也是无声晦暗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表达什么,仿佛从出生起就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喜,什么是悲。
但在现在,他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那种强烈的悲伤、愤怒、以及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厌恶,通通在此刻爆发了出来,这些情感杂糅在一起,逐渐滋生出了一种名为“憎恨”的东西。
他恨所有伤害郑瑶的人。
……
穆瑶醒的时候,外面的天都要亮了。
她睁眼第一件事不是检查自己的伤势,而是伸手往怀里一摸,确定腊肉还在,方长松一口气,边往外掏边对高肃说:“你快看看这是什么!咱们有肉吃了!”
高肃眼睛红通通站在床边,似乎已经站了很久了,见穆瑶醒来是这个反应,怔了一下,方说:“你半夜跑出去,就是为了这些吗?”
“要不然呢?”穆瑶把腊肉掏出来,把绑在腿上的鸡解下来,看着一晚上的收获,背上的伤好像都没那么痛了,兴奋的两眼放光道,“这么多,够吃很久呢!”
高肃眨了下眼,泪珠子一下从眼里砸了出来,如果说之前的哭是宛若幼兽被逼到绝境的哀鸣,那现在,就是纯粹的,孩子式的难过了。
他好难过,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哟哟哟,瞧瞧你这样子,至于么?”穆瑶伸手想擦擦高肃脸上的泪,但胳膊刚抬起来,就疼得“嘶”一声又垂下。
疼归疼,但她感觉伤得应该不重,不然现在坐起来都费劲,倒是挺意外。
高肃又把之前给穆瑶用的小药瓶拿了出来,摊在掌心望着她,欲言又止的,似乎想问她接下来一步该怎么做。
穆瑶接过药瓶,对他说:“身子转过去。”
高肃望了眼穆瑶血迹淋漓的后背,张了张嘴,但终究没有说出什么,乖乖转身坐到小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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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了。
穆瑶把衣服一层层解开,等脱到最里面那层中衣,薄薄的衣料黏连在稍稍结痂的伤口上,动手那么一揭,酸爽到她眼泪都冒出来了。
“救命。”穆瑶倒吸一口凉气,牙根打着寒颤说,“我如果有罪就让我考研考不上,而不是让我在北齐挨鞭子。”
她长这么大感受过最厉害的皮肉之苦,就是脚髁磕到课桌腿上,但对比眼下这种滋味,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穆瑶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晕过去的,只觉得随着鞭子落下的一道又一道,呼吸越来越困难,脑子里都是雪花飘,等眼睛一闭一睁,就是现在了。
她用牙把药瓶的小塞子咬掉,药油倒在掌心,一点点抹在后背,看不见伤口,就干脆抹到整个背都是,等忙活完,药瓶已经要见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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