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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唐军来去如风,且有火器之利,除非误入己方长弓兵或者长矛兵的阵列之中,否则大可恣意袭扰,一击即中、远遁百里。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若是袭扰成为常态,军中人心惶惶、寝食难安,这军心士气如何能够保持?
固然心里难掩失望,觉得叶齐德空有尊贵之身份,带兵打仗的能力却着实有限的紧,却也不敢当面质疑。
阿拉伯人的世界阶级分明,贵族永远是贵族,奴隶永远是奴隶,上下高低之界限不容逾越,若是惹恼了叶齐德,干脆将谁就地斩首,那可就冤死了……
昨夜又惊又怒折腾了一宿,今日又被唐军袭营憋了一肚子气,站在寒风中又冷又饿,叶齐德觉得有些受不了。粮秣虽然带在中军,但是随军携带的极少量的药物却是放在这军械营地之内,此刻也已随着军械化作飞灰,万一自己染了风寒,却无药可医,难不成还得似那些奴隶一般放血治病?
若是不幸出师未捷身先死,自己未能立下功业不说,反倒会成为整个大食国竞相嘲讽之对象……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叶齐德道:“留下一些人打扫一下,看看能否收拢一些有用的军械,吾暂且回营,考量对策。”
言罢,便在亲兵簇拥之下,策骑向北返回中军大帐。
一众将校也很是无奈,留下一人负责打扫残破的营地,其余人则纷纷返回各自的营地。
士气低落至极点。
大家都有些想不通,本就是纵横欧亚所向无敌的阿拉伯帝国,打这样一场几乎是十拿九稳的战争,怎地就一步一步的沦落至眼下这般窘迫之境地?
身在西域非是主场作战,对于阿拉伯人来说,或许防御比进攻更难,唐军打定主意以袭扰为主,打击阿拉伯人的军心士气,不肯正面交战,叶齐德思来想去根本毫无办法阻止。
更何况眼下西域酷寒,大雪纷飞,斥候派出去稍远一些就有可能遭受唐军之围剿,甚至附近胡族遇到落单的阿拉伯军斥候亦会偷偷下手……
故而叶齐德坐在中军大帐一筹莫展之时,唐军不分日夜、毫无规律的袭扰连续不断接踵而至。
整个阿拉伯军大营鸡犬不宁、风声鹤唳,兵卒们草木皆兵、疲惫不堪。
……
弓月城衙署之内,房俊穿了一身棉袍,身边放着一个炭盆,正伏案批阅战报。
薛仁贵亦是一身常服,却一丝不苟的坐在一侧,手里捧着个茶杯慢慢的呷着茶水,感受着丝丝暖意,赞叹道:“大帅于奇淫技巧一道之造诣独步天下,经您之手发明出来的玩意儿数不胜数,每一件皆是巧夺天工。但是在末将看来,唯有这火药与棉花,作用之大无出其右。”
火药也就罢了,这等利器横空出世,使得原本战力便足以碾压群雄的唐军更加如虎添翼,简直就是跨维度打击。
而往昔那等人们不屑一顾的白叠子,脱籽之后居然能够变成这般轻便柔软保温挡风的棉花,使得人们能够在冰天雪地之中不畏严寒,实在是造福亿万。
可以想见,如今有多少贫苦人家能够穿上这等便宜又保暖的棉衣渡过凛冽严冬,功德无量。
怪不得关中百姓口中时常将房俊称作“万家生佛”,此等造化万民之功,的确比开疆拓土更为百姓所推崇……
“呵,”
闻言,房俊放下手中毛笔,将战报合起放在一旁,笑道:“你薛仁贵可不是那等阿谀逢迎之徒,怎地此番在西域待了一些时日,便被河间郡王给带坏了?那老郡王虽有几分本事,可贪财好色之性格极为无耻,你可莫要学他。”
堂中其余书吏面色古怪,纷纷低头,恨不得将耳朵给给塞起来,只当没听过这话。
那可是有着“宗室第一名帅”之称的河间郡王啊,这房二居然这般恣无忌惮的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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