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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有说话,屋里很是安静,只能听见外间细雨斜敲杏花,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包扎这事,慕云月做得还算熟练,毕竟她出生将门,过去没少给父亲和兄长处理伤口。可帮一个不甚熟识的男人处理伤口,她还是第一次。
男人气场又极强,即便坐着,周身也透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庄森,叫人望而生畏。
慕云月坐在旁边,直如一只雀鸟伴在猛虎身畔,不敢乱动,也不敢出声,呼吸都带着小心。
可如此待了一会儿,男人也没有其他什么动作。甚至她抹药时,不慎碰到他伤口,他大手明显疼得颤了下,也没责怪她一句。
慕云月悬着的心,也渐渐落回原处,开始尝试打开话匣:“听闻世子与陛下关系极好,云月可否请教世子一个问题?”
卫长庚颇为意外地看她一眼,道:“姑娘但问无妨。”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慕云月抬眸觑了觑他,“那道册封县主的圣旨,可是和世子有关?”
卫长庚挑了下眉,没意料她会问这个,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那道圣旨下得,的确很突兀。
指尖摩挲着袖口的云雷纹琢磨了会儿,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答:“姑娘允某登船,帮了某一个大忙,也帮了陛下一个大忙。某不过在御前提了一嘴,一切还是陛下圣心□□。”
“还真是他的主意啊?”慕云月惊讶地张圆了眼。
卫长庚打量她表情,轻笑出声:“慕姑娘对陛下,好像意见很大?”
“哦不不不。陛下很好,我很尊敬他,非常尊敬,真的。”
慕云月连忙摇头否认,然这急切的模样,反而更加把话给坐实了。
卫长庚目光深了些。
慕云月也显出几分讪然。
她对卫长庚的确有些芥蒂,但也仅限于个人恩怨。若要问对他整个人的评价,她自是和所有人一样心服口服。
否则前世,慕家冤情还没昭雪,她怎会那么坦然地迎接那场大火?
不过就是知道,卫长庚纵然私底下再难相与,但作为一国之君,他的确无可挑剔。
“他是个好人。”
慕云月由衷感叹,“正直无私,心怀天下,我很庆幸能遇上这样一位明君。”
卫长庚指尖蜷了下。
活了两辈子,溢美之词也听了两辈子,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夸他。
用词远不及朝中那些文臣那般文采斐然,却似一颗石子,落在他古井不波的心池,激起绵绵涟漪,弥久不散。
唯恐让她瞧出什么异样,卫长庚托着下巴,若无其事地转头看向窗外,弯曲的手指刚好挡在嘴前,可嘴角还是不受控地扬了起来。
正直无私吗?
其实……还是有私心的。
譬如刚刚明知她无甚大碍,还非要抱她回来;又譬如诱导她,认为自己就是林家世子;再譬如手上这道伤。
十六岁披甲上阵,历经两世生死搏杀,他挨过多少刀伤箭伤?连他自己都记不清。这点小小的擦伤于他而言,就跟蚊子叮咬过一样,根本不值一提。别说包扎,他连药都懒得抹。
可当她问起时,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鬼使神差地点了头,还偷偷给窗外的暗卫比手势,让他们把附近的丫鬟小厮统统赶走,一个也不许留。
就为了让她给自己包扎。
这要是传出去,明日御书房大概就要被都察院弹劾他的折子,给塞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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