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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倚靠才能和志向,而不是出身,成就自己人生的自由。”
是马文才教会了她——“所有的路,都该是因为自己想走而出来的,而不是依循着别人规定好的道路走出来的。”
“这样的世界,不可能存在。”
贺六浑压抑着因为人生观被冲击而怦怦乱跳的心,嘲笑着花夭想法的幼稚,“不会有人同意的,那些高门大户不会同意,那些达官贵人不会同意,即使是我北镇子弟,也不会同意!”
“世事有盛就有衰,有起就有落,今日荣光之门第,他日未必不会落魄如犬豚。为何不同意?是惧怕宰相的儿子沦为贱民,是惧怕贱民的儿子成就了宰相?若当权者都不怕这一点,高门大户怕什么?达官贵人怕什么,北镇子弟又怕什么?”
花夭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何况,他们会同意的。”
花夭的眼睛里闪着野心勃勃的光芒,嘴角甚至扬起一个嗤笑的弧度。
“因为以后的‘世界’,不由他们说了算。”
贺六浑不明白花夭为何会有这样的自信,但他也能看出,花夭是真的被马文才灌了“迷魂汤”,认为这种似乎只有上古时才有的“乐土”会真的出现。
经受过世事磋磨、饱受着世人偏见的贺六浑,并不认为他们的制度能有顺利推行的一天,但相对于花夭的“大话”,她话中的某些“重点”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所以,马文才想要得到魏国,而得到魏国后,会废除军户?那这么多六镇子弟,以后会成为什么?普通百姓?不,你说的是不以门第论出身,那你们要用什么要确定官职?”
贺六浑皱着眉头。
“你们要得到我的支持,这个不说明白了,即便你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会动心的。”
“不是废除军户,而是将军户变为‘府兵’,由国家提供土地,农忙时耕种、放牧,闲时训练,战时打仗。保有我们军户应有的免除赋税、拥有田地的权利,却不限制军籍,皆为百姓,只在战时受到征召。”
花夭笑着说,“若有不愿再为府兵的,只要不是在战时,交还土地、重新缴纳赋税的即可脱离,这方是‘自由’。”
不光是你想要做什么就能做,而是你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这也是一种自由。
不可否认,贺六浑心动了。
现在的军户制已经大大不同于过去的“军户”,他们已经成了囚犯、流放者和贫贱者的别称,莫说和寻常人一样耕种劳作,就是和普通百姓通婚都受到嫌弃。
再加上连连征战往往先征召军户,谁也不愿意当孤儿寡母,更难受到肯定。
若能改“军户”为“府兵”,赐予田地和优待,除了一些只会打仗的,多半大部分都愿意摆脱“军户”的身份,成为一个平民,重新选择新的人生。
而那些不愿脱离军户身份而选择继续效忠的将领,作为新朝的“府兵”,自然会受到继任者的重视,借着过去的优势,担任府兵首领的官职。
如此一来,他也可以给带出的大首领、各层将领们一个交代,不至于被继任者重新遗忘。
见贺六浑动心了,花夭又趁热打铁道:
“师兄,马文才毕竟不是魏人,即便掌权,想要推行府兵,也需要得到我们的支持。如今魏国上下官位一空,你既然想回复家门的荣光,难道是想看着恢复旧制、继续以军户的身份传承家业吗?”
魏国上下被屠戮一空,已经没有“士族”了,听花夭的说辞,马文才也不准备完全以“士族”来统治魏国,所以将来,是“民”这个阶级的天下。
如何完成从“民”向“官员”这个阶级的跨越,才是他现在需要考虑的。
思至萧宝夤和尔朱荣的下场,贺六浑毕竟还心有余悸,终于一咬牙,决定进行一场“豪赌”。
“好,我替六镇儿郎们应下了!”
***
自元子攸给花夭与马文才赐婚、而这两人亦没有反对后,每天都有各方人士、尤其是六镇子弟,想尽办法凑到马文才面前,想看看那位会成为“将军的男人”的马文才是什么人。
现在名义上大家都属于元子攸的军队,何况也没真打起来,白袍军名声又响,倒没有什么摩擦,两边因为在荥阳还曾互相交易一些小玩意儿的关系,私底交情其实还可以。
马文才以往在军中十分低调,即使攻下荥阳后也是以幕后者自居,将辉煌的战功归于了白袍军和主帅陈庆之,是以梁主只担心陈庆之拥兵自重,却未担心过马文才。
但也因为这个原因,马文才在军中的名声并不显,很多人甚至觉得他就是靠一张脸迷得花夭“七晕八素”的,毕竟花家好美人也算是个传统,脸长得好和花家人相亲都占极大的便宜。
来的人多了,马文才也是不堪其扰。
“马将军能挽三百斤的弓吗?”
一位六镇将领好奇地问马文才。
开三百斤的弓?
猎熊吗?
马文才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硬邦邦地回答:“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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