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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小皇帝为何坚持保留大量的公田,应节严对其中的内情是十分了解,也可以说受到了自己的影响。他受命教导小皇帝,传授治国之道,王霸之学,而历史上具有深远影响的政治变革自然也是讲授的重要内容,以期从中获得启示,吸取教训。
开始时还是应节严讲解,小皇帝聆听,但是不久就变成了师徒之间相互争辩,到了后来就成了师徒两个相互探讨,共同进步了。因为他发现小皇帝对于历史的变法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甚至推翻了历史上已成共识的定论,而其的论点让应节严也常常觉的眼前一亮。
‘公田法’本是南宋末丞相贾似道为了解决财政困难而实施的变革,但却招致了朝野的反对,被视为弊政,并认为是导致宋朝灭国的重要原因之一。可小皇帝对此并不认同,认为公田法对于稳定国家财政,解决军粮供应及减轻百姓负担有着一定的可行性,只是由于推出的时机和方式不对,才导致结果适得其反。
首先,当时朝廷的财政由于连年的战争已经趋于崩溃,而应付的办法只有两个:一是饮鸩止渴的滥发会子,一是竭泽而渔的仰仗和籴。导致纸币贬值,物价攀升,军费短缺,财政税收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而贾似道推行公田法的设想是建立在限田制基础上,首先将官户田产超过标准的部分,抽出三分之一,由国家回买为官田,再租赁出去,倘若每十亩可收六七石租米,就能解决军粮、会子、物价等问题。
但是赎买田产要大量的资金,而在财源枯竭的情况下,所需的资金就只能靠增发纸钞,这完全是无本的买卖。而加印会子回买公田,却加剧通货膨胀。会子本来就贬值的“粪土不入”,如今每天再加进十五万贯投入市场流通,物价飞涨,纸币贬值,是必不可免的。
小皇帝以为贾似道党羽吹嘘公田法所谓的“可平物价”,更是违背了经济规律,也不符客观事实。事实是公田实施不久,就引发了新一轮来势凶猛的会子危机,迫使贾似道废除会子,改用金银关子,把财政危机转嫁到广大普通百姓头上,引发了基层人民大范围的不满,影响了统治的基础。
其次,公田法赎买的对象是官户超标之田,定下的标准是一品限田五十顷,以下每品递减五顷,至九品为五顷。这实际上是一种强制的均田地的法子来限制大地主隐瞒偷逃税款,保证军需。然而这个法子直接涉及到官僚地主的利益,把那些士人、大地主们得罪的厉害了,因此公田法遭到朝野持久而殊死的反对。以致把大地主阶级、中小地主阶级、上层农民和少数无地的佃农都卷了进来,方方面面都失尽人心。
再次,在推行公田法中,操作上用人不明,方法不当,实际上把公田法的推行变成以变相的行政手段强行改变土地所有权,所以名为回买,实为强夺。当时浙西上等良田的地价是每亩四百贯,初行公田时,规定对租额每亩一石的良田给以二百贯补偿,已经只是市价的一半。但在实际执行中往往仅给四十贯,还都是无人购买的度牒、告身和形同废纸的会子。
凡经回买的公田,名义上按租额高低给以经济补偿:租额一石以上的,每亩为二百贯;九斗的为一百八十贯;八斗一百六十贯,以下依次类推。但补偿的并不是现钱,买公田五千亩以上者,给银半成,官告五成,度牒二成,会子二成半;五千亩以下者,给银半成,官告、度牒各三成,会子三成半;一千亩以下者,不给银子,给度牒、会子各五成;五百亩以下者,只给贬值无用的会子。
此外,官田收租,头会箕敛,引发阶级冲突。在公田回买过程中,少地或无地农民虽然牵连较少,但在后来的官田经营中,他们也深受公田法之害。主事官吏为了邀功受赏,或是多报回买的田数,或是高报公田的等级。等到官田实际经营时,这些上下其手所造成的账面缺额,就只能由租赁承佃的农民来补足。
但是公田法实施时间虽短,却也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为大宋又赢得了一丝苟延残喘的本钱。即便淳祐帝宣布废除公田法,将公田归还给原来的田主,以期望这些豪强能够感恩戴德,帮助朝廷抵抗蒙古。但因为军事局势的危急和财政困难,“饷军方急”,打算再收一年租税再还,结果并没有归还。
所以小皇帝认为贾似道是在错误的时间,采用错误的方式,用错误的人去做正确的事情,失败的结局就早已注定。吸取教训的小皇帝就十分聪明了,在收复江南后,一边实施按口授田,一边以惩奸除凶的名义强力镇压蒙古人和汉奸,并抄没他们的家产和田土。
说起来十分好笑,在攻陷江南后,忽必烈把宋朝的公田没收,并强占大批良田,直接赐给了众多蒙古贵族。而赵昺收复江南后,这些公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朝廷的手中,且不用花一文钱赎买。如此也并未引发朝野的反对,毕竟这些土地已经属于敌产,收为朝廷所言名正言顺。
赵昺从而借没收敌产的机会巧妙的避开了贾似道变革路上一个‘惊雷’,不仅未引发社会动荡,还通过贾似道制定的方式将这些收回的公田出租给佃户,然后收取租赋,还解决了失地农户的生计问题。而后将收取的租粮作为军用,租银作为地方政府财政开支的补充,这样就保证了国家财政的基本盘,大大减轻了朝廷的财政负担……
“庄主事!”出卖公田的路也被小皇帝早已堵死,而今不多的方式就只剩下向陛下借贷了,陆秀夫看向庄世林道。
“陆相,内藏库所余不多,也拿不出几千万贯的银钱了!”庄世林不等陆秀夫说完,便已经知道其下文是什么,立刻起身拱手笑着道。
“嗯?!”陆秀夫听了眉毛一挑,脸也沉了下来,如刀的目光又看向庄世林。
“陆相,下官所言绝无虚言,内藏库如今也只剩下不到六百万贯,却还要用于军器坊维持生产,实在不敢擅动!”庄世林作为皇帝的大管家,对陆秀夫并不十分惧怕,可还是心中一凛,陪着笑着解释道。
“庄主事,前往西洋的海舶已经回返,理应带回大批的金银,难道这些钱都被你偷偷挪用了?”刘黻也扭脸看向庄世林略带诧异地道。
“刘知事,确有海舶靠港,但是与诸蕃的贸易多是以货易货,佐以金银,只有货物出卖后才能有钱入帐。且还要留出部分采购新货,因而当下要是拿出大量的银钱,实在是困难!”庄世林言道。
“内藏库每岁所获何止千万,这些钱都用于何处了?”小皇帝生财有道,是朝中尽人皆知的事情,而皇室垄断着境内的驿站经营,还抽取三成的盐税及坑冶所出,更有能够下金蛋的海贸船队,保守的估计也能够达到二,三千万贯,可现在庄世林却哭穷,让刘黻实在难以相信。
“刘知事,内藏库收入是不少,可是开销同样大。”庄世林苦笑着道,“如今御前护军已有近十万兵力,其装备、军饷皆是内藏库所出;再者军器坊也占用了大量的资金,江东一战只火药就用来近二十万斤,其它勿论,而朝廷却是一直拖欠;此外内藏库中还有些东西,但皆是金银器具及珠宝古玩,并不能用于流通。而海贸是能赚钱,但修葺旧船,打造新船,雇佣水手也是开销巨大,且要依法缴纳关税和商税,所余非是想象的那么多。”
“除此之外,内宫消耗,加上年节赏赐臣僚,都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内藏库能存下这点东西,也是陛下省吃俭用才攒下的!”庄世林不断的说着,以证明自己的‘清廉’,而他知道内藏库资金最大的来源除了海贸外,其实还是向蒙元走私私盐,但这笔钱是见不得光的,所以也就略过不提。
“如此说来,内藏库也难以借贷大笔银钱,这又如何呢?”几个人虽不知内藏库收入的具体数目,但听其所言却是不假,而这也标志着他们最大的希望破灭了,陆秀夫颇为失望地道。
“陆相及诸位上官,其实并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几个人愁眉不展,苦思来钱的渠道,可搜肠刮肚也没有主意,而这时庄世林眼珠转了转悠悠地道。
“哦,还有何办法,快说!”几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
“下官记的,发行新钞之时,朝廷印制了两亿贯纸钞,而投入市场的只有一亿二千万贯,户部尚存有八千万的现钞作为储备金。若是动用这笔钱,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了!”庄世林看着众人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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