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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昺将自己保守多年的秘密合盘托出,又当着陆秀夫和邓光荐二人的面将‘夜明珠’砸烂,也是别有用意的。
如今大宋已经拥有江南、川蜀、西南和中原,征伐西北的战争正在进行,可以说拥有万里江山,民有数千万,再不是只有弹丸之地的琼州的窘境了。而随着疆土的扩大,也就愈发依赖行政官员加以管理,同时不可避免的的增加了其的权重。
所以,赵昺业已无法像过去那般对辖境内的大小事情了解的清清楚楚,甚至可以直接加以影响了,而现在他大事情都处理不过来,更不要说每日多如牛毛的细碎事务。如此一来,他必须依靠朝臣和地方行政官员管理国家事务,对行政的掌控力也随之被削弱。
直白点儿说就是皇权势衰,相权愈重。而赵昺清楚在‘家天下’的封建社会,皇权和相权就是以对冤家,相爱相杀,又相互成全。既然谁也离不开谁,那就需要达到种微妙的平衡,才能实现君臣相宜,政通人和的大好局面。
早在前世赵昺就明白老板要想管理好一个企业,两项权力不能丢,一个是财权,一个是人事权。而皇帝管理一个国家,除了这两项权力外,还有就是兵权,只要把这几项权力抓在自己手里,就能掌控一个国家。
因此赵昺坚持保留和加强内廷体系,在培养自己亲信官僚的同时,也可以使自己保留大量财富。而今朝野中私下流传着‘内库之财半天下’的说法,虽没有那么恐怖,但是他的小金库拥有的财富也是天文数字,足以左右国家的经济走向,起码不用伸手向朝廷要钱,看他们的脸色花钱。
其次,赵昺在官员选拔上,除了重用追随自己多年功勋之臣,提拔有真材实料的官宦子弟外,还通过科举选拔大量寒门士子入仕,又将武将军官通过转资进入行政管理系统,从而实现行政官员来源的多面化,避免出现一家独大的现象发生,使他们必须依赖皇权的支持才能站住脚跟。
另外,赵昺对军权始终抓住不防,即便自己已经是名义上的三军总司令,可仍厚着脸皮坐在枢密使的椅子上不肯挪窝,使行政系统无法染指军队事务。在军官选拔上,也是以军校培养为主,除了可以打破以往出身‘武勋世家’的将门子弟把持军队的传统外,也降低了军队叛乱的可能性。
御前护军则是作为皇家近卫军的存在,除了参与征战外,主要任务还宿卫宫城,镇压叛乱的一支重要武装力量,并独立于大宋的军事系统之外,可以说是赵昺手中的一把利剑。而事务局就是他藏在袖筒中的一把匕首,监视着自己王国中上下的一举一动。
在现代,人们十分反感特务统治,其实古代也一样,尤其是被士人集团痛恨,史书上可以说皆是差评。但赵昺觉得这个机构还是十分有必要存在的,令那些暗藏祸心者心存忌惮,不敢恣意妄为,也是对士人集团的一支制衡力量。
今天赵昺借机揭开事务局神秘面纱的一角,向陆秀夫等人展示了其卓越的战绩,表明他们有能力暗中将一国之君置于死地,也能略施小计就能把权势熏天的一国权臣送上不归路。即便他当面销毁了‘夜明珠’,以表明自己不会以此再害人。
赵昺相信陆秀夫等人会严守秘密,不会将自己暗中刺杀忽必烈,借刀杀了伯颜之事泄露,但肯定也会心生忌惮。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也不想稀里湖涂不声不响的送了性命,最悲催的是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而他们也会暗示同僚们言行谨慎,不可生出异心,以免触了霉头……
“陛下,蒙元和议使团来了两天了,他们依然不肯退回漠北,坚持保留上都!”皇帝处理了夜明珠事件,他们三人另寻了处榭台说话,陆秀夫喝了口凉茶说道。
“呵呵,风水轮流转,咱们比之当年对他们已经宽仁太多了。当前他们灭亡在即,却还想保留上都,占据漠南,还意图卷土重来,怎么可能!”赵昺笑道。
“哼,痴心妄想!”邓光荐不屑地道,“伪酋至今还看不清形势,以为还能守住大都城,等来援军迫使我军撤围之日,看来只有一战了!”
“陆相以为还有必要谈下去吗?”赵昺转而征询陆秀夫的意见道。
“当今我朝已经完成攻城的一切准备,物质准备充足,诸部已经完成补充并整训完毕,士气高昂,就待陛下一声令下了!”陆秀夫言道。
“如此可以向蒙元使团发布最后通牒了,若仍拒绝我朝条件,两日后将发起攻击!”赵昺见其也无不同意见,点头道。
“是,臣会即刻转告蒙元使团,并告知陛下的决心!”陆秀夫言道,“陛下,按照惯例,此时我朝可扣押蒙元镇南王为质,将其留置行营中,是否……”
“脱欢曾是我朝大敌,对我们百般欺辱,不断征伐,而今正可拿其首级祭旗!”邓光荐想起在琼州时的往事,恨恨地道。
“脱欢早已失势,又让铁穆耳忌惮,已然沦为弃子,因而明知其余我朝有旧恨,仍让其出使我朝也不过是借刀杀人。而我们斩其祭旗,不仅有悖我朝仁义之名,还可让敌借机污蔑我们擅杀使臣,使余者不敢降,从而死战到底!”陆秀夫却是反对道。
“其现在如何?”赵昺未置可否,而是问脱欢地情况道。
“不太好,据馆吏回报脱欢此次前来郁郁寡欢,似乎对自己的前途十分担忧,且对铁穆耳十分失望,不免心灰意冷,又担心无功而返遭其报复!”陆秀夫答道。
“朕想与其谈谈,若是能将他劝降归附我朝,有利于我们招降蒙元余部,稳定草原形势!”赵昺听了点点头,思索片刻道。
“陛下提议甚善!”陆秀夫言赞道,“脱欢曾是忽必烈汗最为喜爱的儿子,在其诸子中封地最为广阔,草原上有数万户部民投下。且脱欢镇戍江南十数年,掌管数十万兵马,当下虽被剥夺了兵权,却仍有旧部在军中效力。若其能够归降我朝,可抵数万兵马!”
“臣以为还要慎重,脱欢乃是铁木真嫡系子孙,若是其只是迫于形势归降,一旦有机会重归草原,诸多旧部来投拥立其为汗,恢复蒙元,必成我朝大患!”邓光荐反对道。
“蒙元一旦灭国,失去了朝廷的组织和管理,很快便成一盘散沙,相互征伐争抢地盘,想要重新收拢起来除非再有铁木真那般的不世枭雄再生。而我朝也非当年女真,如今国力强盛,兵强马壮,其想复国无异于白日做梦!”陆秀夫辩驳道。
“此时是否成功尚不可知,也许脱欢乃是忠臣义士誓死不降我朝,吾等争论不休岂不白费口舌。若其肯降,我们再设法制约其也为时不晚!”赵昺笑道。
“呵呵,正是如此!”邓光荐听了,与陆秀夫对视一眼,不禁讪笑道……
说干就干,赵昺将与脱欢见面的日子选择在了次日,地点便是自己居住的鱼藻宫。昨天下午陆秀夫向蒙元和议使团通报了大宋最后的决定,并按照惯例将镇南王脱欢扣押在行营,李思衍则回城禀告大汗。
赵昺如此做,除了便于与脱欢举行会谈,也是出于对其的保护。毕竟私会对方皇帝乃是重罪,起码私通敌国的嫌疑是跑不掉的,且脱欢可以留在这里保命,其的家卷还在城中,为免受牵连也是必要的。所以他才支走了李思衍,并以防止其逃跑为由单独关押,与使团其他人员隔离。
“蒙元副使脱欢参见南朝皇帝陛下!”脱欢被带进偏殿中,尽管心中忐忑,还是依照礼节施礼道。
“殿下不必多礼,咱们说起来也算神交已久,隔海相望十数年,在扬州城虽近在迟尺,也无缘见面!”赵昺上前相搀道。
“陛下说笑了……”脱欢事先想到过两人相见的各种场景,却未料到会是如此情形,有些手足无措地道。
正如赵昺所言,两人相互斗了十几年,却是头一次见到彼此的真颜,甫一见面都是上下打量着对方。“陛下真是年轻啊!”脱欢看着眼前的‘老对手’,年纪不过二十有余,身材强壮修长,面容清秀,先叹了声道。
“殿下也是正当壮年啊!”赵昺也笑道。看其年纪有四十多岁,典型的蒙古人粗壮体型,只是大腹便便显得有些臃肿,可能昨日没睡好圆盘大脸上带着疲惫,眼袋下垂,显得有些萎靡。
“不比陛下风华正茂,吾已经老了!”脱欢有些丧气地道,想想自己出镇江南时也不过其现在的年纪,正是野心勃勃想做番大事的时候,可惜败在眼前之人手中。
“殿下不必拘谨,今日相召也只是论私谊,而非国事,想与殿下叙叙旧!”赵昺请其在临窗的软榻上就坐,笑意盈盈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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