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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争论,几位执宰的意见趋于统一,以为在敌大兵压境之下被动防守并非两侧,敌军一旦突破长江防线,京畿地区就会直面威胁,即便只是可能,他们也不能忽略敌军进入江南引发的一系列后果。
“既然立足要打,诸位以为此战的目的和目标当如何确定?”赵昺扫视了众臣一眼后问道。当下既然决定要打,那就必须确立作战方针,但是他也明白如果人们不明白要使战争要达到什么及其在战争中要得到什么,那么就不能够进行战争,或者说就不应该进行战争。而确立的作战方针,将关系到明确使用的手段范围和需要使用力量的大小,且将关系到军事行动的每个细微环节。
“陛下,这玉昔帖木儿长期在西北领军,甚是骄狂,若是不与其重创,来日必会频繁犯边!”江璆言道。
“江知事所言不错,臣以为既然要打就不妨放开手脚一战,使其不敢窥视江南!”刘黻点头道。
“陛下,此战的目的臣以为一是反击敌军的侵扰;二是牵制敌两淮兵力,使其不敢分兵增援川蜀。因此臣支持两位知事提议,集中江东置司的兵力与敌一战,与敌重创。”陆秀夫言道。
“臣亦以为此战十分必要,但是还要有所节制。”应节严也未提出反对,但还是提出自己的意见道,“我朝虽收复江南已有两年,积蓄了些钱粮,但若是支撑东、西两个战场,尚力有不逮,还请陛下三思。”
“嗯,刘知事所言甚是。”陆秀夫听了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当下东、西两个战场同时开战,要保证军需确是吃力。而两个战场,臣以为西征为重,顺利夺取重庆后亦要在一段时间内靠朝廷供应军需,耗资也更为繁重。江东之战虽然是为确保京畿安危,但不宜与敌纠缠,而敌遭受重创后也必会再度寻求和议,因而臣以为可速战速决,以缓解朝廷负担!”
“速战速决……”赵昺听了喃喃道。他清楚对于战争计划需要考虑的时间因素,也是交战双方都需要的,问题就在于双方中的哪方就其处境来看可以指望首先从时间中得到特殊的利益。
如果双方的特殊情况可以相互抵消,那么,显然是失败者首先可以得到这种利益。这当然不是根据力学的法则,而是根据心理学的法则。嫉妒、猜忌、忧虑,有时还有义愤都是不幸者自然的辩护士,一方面会给‘被侵略者’带来同情,另一方面会削弱和瓦解‘侵略者’的内部同盟。因此,时间与其说对于征服者有利,不如说对于被征服者有利。
其次,应该考虑的是,利用最初的胜利,正如我们在别的地方已经指出的那样,是需要消耗巨大的力量的;这种力量的消耗不是消耗一次就可以完结了的,而是像维持一个大家庭一样,是不断继续着的。国家的力量虽然足以使我们占领敌人的地区,但并不是永远经得起继续占领敌人的地区所需的大量消耗的,在这种情况下,国家继续供给力量会越来越困难,以至最后可能完全无法供给。这样一来,仅仅时间就可以使情况发生剧变。
陆秀夫速战速决的意见同样是基于此,在进攻战应该做到速战速决,以最短的时间完成战略目标。因为时间越长,军事行动越困难,给养也越困难。而对于防御来说,持久战则对防御者有利,一方面其有充足的时间调集援军;另一方面可以削弱己方的国力。
“陛下,臣以为若想保江南太平,还是应夺取两淮,以此为缓冲区实现夺淮守江的战略目标!”这时韩振插言道。
“韩副使,夺取两淮确是可保江南平安,但是要动用的军队就不止是江东置司了,且当前兵力也不足以支撑两淮作战。而大举扩军首先会影响休养生息,恢复民力,积存钱粮为夺取中原的大目标,且会导致军费暴增,国孥实难长久支撑,不得不再次退守江南。”刘黻摇头道。
“嗯,刘知事所言亦有道理,是吾过于激进了。”韩振略一思索,便明白自己所提超出了皇帝年初所确立的大战略目标,转而又道,“我们当下的目标是重创敌河南山东都万户府,可只是据守江南却是难以实现的。”
“不错,敌攻我守,待其发现我军防守严密后,必然会放弃进一步的行动,如此敌军虽有损失,却难以与其重创!”陆秀夫听罢也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将战场局限在江南仍然无法完成刚刚确立的目标,实现通过此战阻止敌对江南袭扰的目的。
“我们是否可以打一场防守反击呢!”眼见众臣已经各自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在战略目标和此战目的达成了共识,但是在军事行动上进入了僵局,赵昺此刻出言道。
“防守反击?还请陛下明示!”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并没有明白皇帝的意思,陆秀夫施礼道。
“朕设想我们是否可以将此战分为两个阶段。前阶段采用诱敌深入之计,诱敌在江北登陆,然后断敌退路,尽歼侵入江南之地;后阶段则挥兵江北,攻敌必争之地,迫使敌来救,再以围城打援之计围歼增援之敌,从而达到重创淮东之敌的目标,进而实现阻止敌袭扰江南的目的。”赵昺三言两语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他如此说也非一时兴起,而是经过考虑的,既然以打垮敌淮东之敌是军事行动的绝对目标,那么有三种方式,分别是:粉碎敌淮东之敌,占领淮东重要的节点城市和打击周边之敌。而要想实现打垮敌军也要有两个条件,一是己方要有足够的军队,且在战争中足以获得决定性的胜利,使敌丧失再反击的能力;二是足以震慑敌方,使他们丧失再战的想法,转入谈判阶段。
赵昺以为这几个条件己方都能够满足,江东置司下辖五个军,另外京畿周边还驻扎着御前护军及第一水师所部,足有二十万之众,无论是在兵力、装备和战斗力上都占据优势。而敌挑起战争的动机不纯,无外乎是设想一场有限的战争来缓解内部危机,并增加谈判的筹码,因此并没有做好发动全面战争的准备。因而赵昺对于赢得此战还是有信心的。
“陛下,若想诱敌必须示之以弱,但沿江皆是重镇,一旦失去再度夺回并歼灭之则十分困难,还需慎重!”应节严听了皱皱眉言道。他相信小皇帝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沿江的重镇不仅是军事要地,亦是经济重镇,一旦让出则不仅会引发朝野的恐慌,也会造成重大的经济损失,即使歼灭入侵之敌,但也有得不偿失之嫌,因此必须权衡其中的利弊。
“先生所言极是。”赵昺点点头,指指舆图道,“朕准备将敌诱入此地,然后聚歼之。”
“哦,陛下是想将敌诱入昆山一线,这里多是荒芜之地,城镇稀少,在此作为主战场确是不错,但同样因为贫瘠,导致难以补给,只怕敌军不肯中计!”韩振看后疑惑地道。
“此地确是如汝所言,难以获得补充。可也不要忘记此处却是渡江登陆的最好地点,而周边既有常熟、平江这样的富庶之地,也可在夺取平江之后南下直逼京畿,威胁临安!”赵昺言道。
“呵呵,不错!”韩振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当下蒙元水军羸弱,难以与我军争夺长江控制权,支持渡江作战,而从崇明发起登陆作战则可以江中沙洲为跳板渡江,现下江面狭窄,水深不足以承载我军大型战船航行,正可架设浮桥。而当年阿术南侵也是选择的此处,然后南下平州,直逼京畿的。”
“蒙元以骑军见长,此地区没有坚城重镇,他们无需诸城争夺,却可发挥己方所长,过江之后便可沿快速南下,只要玉昔帖木儿不傻在此登陆必是首选。”赵昺点头言道。
“陛下妙计,如此我军大可在白茆渎和太仓河之间设伏,在以水军切断浮桥断敌退路,他们则前进不能,后退无路,成了瓮中之鳖,困也将他们困死于两河之间了!”刘黻笑道。
“那陛下将反击之地选在何地?”陆秀夫问道。
“扬州!”赵昺毫不犹豫地指向地图上的扬州道。扬州地处长江中下游平原东端,江苏省中部,东与泰州、盐城市交界;西通南京,与六合、天长县接壤;南临长江,与镇江、常州隔江相望;北接淮水,与淮安、盐城市毗邻;中有京杭大运河纵贯南北。
“好,扬州不仅地处要津,且是蒙元在淮南路总管府所在,亦是盐务转运司驻地,那里盐商云集,也是财赋重地,实是必争之地。且我军可以水军战船搭载各军沿运河直接北上,便于增援和补给!”应节严听了连连点头,赞了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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