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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低头愤愤扒饭,含怨带恨地咽下去,拿纸巾擦唇说:“我算是体会你被一脚踹飞五十米的思想感受了。一米六的个子,一巴掌竟把我扇飞三米远,老子差点一命归西。”
庄言收敛笑容,皱眉凝重道:“你还是信不过我。”
李明舔着内唇,似乎被磕出了溃疡,皱眉说:“不是我不信你,你和维内托小姐走太近本来就构成变量。那些功高震主的开国功臣,皇帝信不信?信。但是你若不肯自释嫌疑,该不该死?该。西汉杀了一批,明初杀了一批,事到如今你还纠结这个问题。”
庄言冷笑:“比起我,你们更应该管管尉诩。”
李明把餐巾掷在桌上,瞧着桌子说:“我再重申一次,你不是尉诩。对尉诩的制衡已经到了极致,但是局面依旧走到了上面不得不信他的地步。一个变量已经是十人团……不,九人团承受的极限,所以只要能制衡你庄言,没人会去选择相信你庄言。你若不想碰触九人团绷紧的神经,你就别跟维内托小姐走太近。”
庄言蹭地站起来,怒视李明:“你根本不爱维内托,不要把监视和私生活混淆起来!”
李明终于不看桌子了,他抬头迎接他的逼视,梗着脖子反驳:“对于你飞蛾扑火式爱情,我自愧不如,但是多少也是爱的。我李明就是长得妖,才对气吞山河义薄云天的维内托小姐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然后李明站起来,逼视庄言:“但是我有权,有钱。上头不可能动我,尉诩动不了我。我寿比南山不老松。万一我追到了维内托小姐,我能永世不倒,罩她一辈子。你呢!”
两个人剑拔弩张,隔桌对视,李明一口气说个痛快:“你呢!你露出一丢丢,”他咬牙切齿地掐段小指甲给庄言看,“就露出这么一丢丢破绽,就被尉诩单手按住,差点一锤子敲成合约奴。要不是我助你,要不是维内托小姐救你,你玩的过尉诩?我他妈都不知道你为何那么招他恨!”
李明拿手抱头,疑惑,无奈,抓狂,全从眼神喷出来,溅在庄言身上,“这种拖后腿的爱情就算点燃了又有什么用?烧剩两摊灰吗?你一边和尉诩斗,一边和维内托好,你真的不怕功败身死那天,维内托小姐会被你拽进坟墓,陪你殉身?”
李明拿手指点着桌子:“你当初说我冷血无情,我被你说穿,笑呵呵不吱声。今天我愣不愿意维内托小姐陪你这个苦情鬼走死路,心意已决,你也拦不住我。”
庄言头一次看见李明暴躁不安地说这么多话,他也知道李明说的字字属实。
连庄言都不知道,老子怎么就他吗这么招尉诩的仇恨。
他伸出拳头,这拳头悬在半空,攥的紧绷微颤。庄言启唇说:“你就算说破天,我都不会让。我拦不住你,你劝不动我。公平竞争。”
李明恨恨看了庄言一阵,痛快淋漓地挥拳一碰,说:“公平竞争。”一拳两散,两个人一句多余话没有,初建的浅薄情谊就一撕两半,分道扬镳。
庄言心如坠铅,皱眉走回实验舱,站在舱门口幻想vv会否还在等,用力搓脸,抻平眉头,才刷开舱门进去。
冷香已散,没有人踪。他呆呆孤立在实验舱里,无边的寂寞涌上心头,把他包裹得像油轮事故里被原油涂黑的海鸥:沉甸甸的石油坠得它飞不动,只露出两只滴溜溜的眼睛,在漆黑的油地里摇摇摆摆地走。
一跤跌进椅子里,信手去摸咖啡杯,一拿觉得沉,才看到vv走前给他冲了杯极致浓香的espresso,咖啡凉透,厚厚的crema还残留了薄薄一片浮在杯口,像片浮冰。
咖啡杯下压了张纸,写着生涩的汉字,钢笔书法还在初中水平挣扎:“注意休息。”
心头骤暖,他几乎含泪喝下半杯咖啡,这沉甸甸的稠苦里,竟有苦尽甘来的香甜。
vv说过,光明总会照进来的。
“所以不应该放弃。”庄言躇踌满志地咕哝。又喝一口咖啡,唇上留下一圈咖啡沫儿,飞快地把演算纸上的草图输入计算机,开始建立模型。
疏远是加害亲昵的凶手,关心是治疗疏远的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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