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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柒放下笔毫,微微摇头:“不必了。”
柳逢担忧道:“公子今日甚少饮食,多少吃点罢。”
柳柒抬手按住眉心,语调甚是疲惫:“我乏了,回房歇息。”
柳逢颇为无奈,只好伺候他洗沐就寝。
更声敲响,月色渐浓。
春末的夜晚不再寒冷,柳柒沐浴之后只穿了一件素色的中单,满头乌发垂泄,眉目也被衬得柔润,宛如墨描。
屋内熏了香,安神香的气息若隐若现,足以抚慰心神。
他吃了半杯温茶后拿过剪刀来到哔啵作响的落地灯前,揭开灯罩剪下一截灯芯,转身之际,余光瞥见窗外人影倏动,他不必抬眼便知来者是谁。
云时卿轻车熟路地推开窗叶翻了进来,目光落在那道日渐消瘦的背影上,款步往这边走来。
柳柒对他熟视无睹,握着剪刀走向另一只落地灯,照例揭开灯罩剪短了芯子。
云时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寝室内落针可闻,偶有两声灯油炸溅的哔啵声传开,更显气氛诡谲。
半晌后,柳柒淡声开口:“云大人深夜造访,莫非是想告诉我,我们之间还会继续纠缠下去?”
云时卿嘴角动了动:“不是。”
“难不成是来嘲笑我的?”
“不是。”
柳柒侧首看了他一眼:“那你来做什么?我今日蛊毒没有发作,暂时用不上你,请回罢。”
云时卿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朝这边走来。柳柒在书房未能得到发泄的情绪通通在此刻爆发,他握紧剪刀猛地向自己的腹部刺去,云时卿眼疾手快扣住他的手腕,厉声道:“你做什么,不要命了!”
柳柒微笑道:“韩御史说,我与这孽种生死与共,父生子生,父死子亡。我想验证一下韩御史的话是真是假,若这一刀下去他死我生,就足以证明韩御史的话不足信,若我们都死了,正好得解脱。”
云时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用力收紧了虎口。柳柒腕骨吃痛,剪刀倏然落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四目相交,两股怒意渐渐腾升。
“你这么想死?”云时卿沉声发问。
柳柒道:“我不想死,只是不愿让这个孩子活下来罢了。”
云时卿呼吸一紧,蓦然间,他握着柳柒的手腕将人拽至床前,控制住力道把他推倒在锦被里,旋即牵着那只微凉的手放在受了孕的腹部,双目染了怒色,格外地红:“你若不喜他,大不了生下之后再掐死,何必非要拿命去赌?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
柳柒不解地蹙眉:“此话何意?”
云时卿漠然道:“没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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