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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斗的花盆底踩在雪后平坦的宫道上倒是走的稳当,但在这窄小陡峭的台阶上却是十分危险。
“娘娘小心。”颂芝提着灯在一旁小心照亮。
年世兰一股脑踉跄上前几步,再抬脚却是脚下不稳,正当失去平衡之际,却只觉手臂被稳稳拽住。
年世兰惊慌及时止住呼喊声,定睛看却是身形削瘦的少年身量,少年先一步开口道:
“娘娘小心。”
年世兰便由着少年握着自己的手腕,走向了山石之上的凉亭,此时的假山之上只有白雪的晶莹反光,莹莹地映照在两人的脸上。
年世兰似有不适,微微轻咳了咳,只闻少年带着喑哑清冷的声音道:
“儿臣唐突冒失,望华妃娘娘见谅。”
“四阿哥怎么不在宴上。”年世兰神情正色,扶了扶发髻,又是一副清贵艳绝的姿态。
“儿臣只想亲自谢一谢娘娘,见娘娘一人爬这假山恐有危险,便想护一护娘娘。”说着弘历已然单膝触地行了大礼。
“起来吧,你谢本宫做什么?”华妃对这个四阿哥却是有几分印象。
以往在王府便在大节庆的日子偶尔见过,只觉他乖顺知礼,却经常形单影只。
事后打听了才知四阿哥,不得当时身为王爷的的胤禛待见,成日幽居后院一角,由嬷嬷照料甚少露面。
“儿臣谢华妃娘娘金口让儿臣来赴宴,儿臣已有数年未见皇阿玛了,若不是娘娘惦记着儿臣,儿臣也没机会给皇阿玛请安。”
四阿哥起身,少年看似与年世兰一般的身高,甚是削瘦清隽。他神情恭顺,雪色映照下只见他黑沉的眸子含着一层水光,是一副强装老练的笃定之态。
年世兰又想起宫宴之上他假装会饮酒而被呛到,又努力抿了抿唇,不好笑出来。
声音却是沾了些许笑意道:
“这次赴宴的也不单是你,这本就是小事,你无需放在心上。”
“对娘娘来说是小事,对儿臣来说便是大恩,儿臣独居圆明园无人挂心,只有娘娘会想起儿臣,儿臣心怀感激。”
年世兰只见少年说完,便微蹙着眉垂下了眼眸,带着落寞孤独。
不知怎的,她倒是生出了一丝同情,眼底融有一丝浅淡的怜惜。
“你这孩子倒是有孝心。”
年世兰上前一步伸出手,轻拍了拍弘历削瘦的肩头以示宽慰。
“只是,你便要记住一条,你身为皇子,生来便是皇帝的儿子。你若是长久独居一隅自怨自艾,只想着被人无意中想起,那便是有负你皇族血脉。好男儿自要奋力向上,与其期待旁人,不如期待自己。”
年世兰语声淡淡,温润浅笑,转身便由着上前的颂芝搀扶着走下石阶。
弘历闻听此言胸中有长电破空,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他可以这样去定义自己,他也是可以凭着自己去争取一切的。
他愣怔了许久,当他回神转头,只见雪夜依旧清冷皎洁,仿佛无人来过般的冷寂。
只是他看那莹莹雪华再璀璨,也不及那人眼底的一片清辉。
“娘娘,这四阿哥倒是个有眼力见的,知道奉承娘娘。”颂芝手持宫灯,一边帮年世兰整理着斗篷。
“他的聪明劲儿可不单是奉承如此简单。”
四阿哥定是发现了自己是装醉,制造相遇好博取自己好感,不然如何会跟随一个醉酒的妃子回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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