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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发展,都貌似非常顺利。荣梓孝正式登江家的门,江月容也去荣家与吴玉珍和荣梓凡吃了一顿愉快的晚餐。主客相谈甚欢,均尽兴而归。
荣江两家要结亲的消息一经传出,在上海滩马上就造成了轰动。世家联姻,且都是上海有名有势的大族,本身就引人瞩目。街头巷尾纷纷议论的,均是两个年轻人怎样走到一起,是否郎才女貌,是否情投意合,将来能否美满幸福。
而事实上,更引人眼球的,是女方的父亲是华东纺织集团的大股东,多家纺织工厂的老板,兼华商纱布交易所的所长,男方则虽然年纪轻轻就已经几乎全部接手了家族生意,荣氏名下除了百货公司,还有纺织厂,而他的兄长还在新政府担任财政司司长的重要职务。这样一桩强强联合的婚事,会不会影响以后的棉纺织品市场,对上海地区以后的经济走向会走到什么样的作用,比起两个年轻人本身,更令人关注。
荣江两家接触的结果,是将在七月份举行一次正式的家宴,商量订婚事宜。地点则订在了上海最奢华的华懋饭店。那一天,恰好也许将会是今年夏季最炎热的一天——大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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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果然很闷热。
这种热,是刚喝进去的水还没到胃里,焦渴的感觉还未得到舒缓,水就已经从身体上各个毛孔直接蒸发出去的炎热。而蒸发的水汽并不会就此离开你的身体,它保持着一定的高温围绕在四周,让你相信,如果照镜子会发现自己就象是刚出锅的小笼包,热气腾腾。不过好在,太阳一直若隐若现的躲在云层里,没有火上浇油般的再给大地洒上一片热浪。
“也许晚上会下雨吧?那样就凉快些。”荣梓凡望向天空,比较乐观的道。她和母亲已经打扮好,准备去赴华懋饭店的家宴。
“这种时节,下雨也只会更加闷热。”吴玉珍则道。她看看墙上的挂钟,有些埋怨道:“我们是请客的,可千万不能迟到,这个时间就应该出发了。少爷怎么还没下楼?你上去把你哥叫下来。”
“要见佳人,自然得容人家好好打扮一下。”荣梓凡调皮的道。
“又在背后说我的坏话。”荣梓孝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步伐矫健,几步就走下楼来。今天荣梓孝穿了一套浅色亚麻西装,配深色领带,看起来精神抖擞,气宇轩昂。
吴玉珍看见仪表堂堂的儿子,心里也是十分喜欢。她帮儿子正了正领带,叮嘱道:“今天还是要稳重些,别让你未来丈人挑出了毛病。另外,人家提什么条件,但凡能做到的,就直接答应,不要显得我们荣家人小气。”
荣梓孝连忙答应:“您放心。”
荣梓凡则笑道:“妈,都这个节骨眼了,您还怕儿媳妇跑了不成。再说了,哪用得着您说,我哥为了月容姐,怕是丧权辱国的条约他都肯签的。”
吴玉珍瞪了梓凡一眼,也不禁笑了,但仍是不放心的道:“我知道你对江家人有些看法。不过,以后娶进门的是月容,与你过日子的也是月容。凡事,你都要想着这一点,看在她的份上,对于她的家人,能担待就担待。”她想了想,又问道:“你大哥说他们直接过去?”
“嗯,他和二哥还有事情要办,一会儿会直接去饭店。”
“这下子人可就全了。只可惜……”吴玉珍长长的叹了口气:“你父亲是见不到了。他要是也在,能看到你娶妻生子,我们一家团团圆圆,可有多好。”说完,眼圈也有些发红。
荣梓孝有些忧虑的看着母亲:“妈,医生嘱咐不让你心思太重的,对身体不好。”
“妈,这是多好的事儿,咱们可得约好,今天谁都不许难过。”荣梓凡连忙抱住母亲的腰,头靠在母亲肩膀上,安抚道:“父亲一定能看得见,他也在为三哥高兴呢。”
吴玉珍抚着荣梓凡的头发,半是欣慰半是伤感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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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江家也在忙碌的准备中。
其实所谓准备,也不过是各人收拾各人的。奈何江家人口众多,就要显得纷乱吵闹一些。刨除远嫁的二小姐和六小姐,以及在外地未归的五少爷,其余的少爷小姐不算江月容在内也还有五位。这个要借那个的首饰,这条裙子没有另一条好看,大声喊佣人来帮着梳头穿衣,江家只闹了个人仰马翻。
江太太正在骂着最小的女儿:“小九,你别只顾着学姐姐们的样子,简直就是添乱!快把你那擦得象猴屁股似的脸洗了去!”
九小姐撅着小嘴:“她们可以,我怎么就不行?我看挺好看的。”
三小姐是带着一双儿女与丈夫过来的,正拉着孩子们不让他们淘气乱跑,看到九小姐通红的脸蛋笑得直打跌,手一松,两个孩子便搂不住了,小野马似的跑了开去。三小姐见状,急忙招呼佣人大呼小叫的去追。
江得文被这些声音震得头疼,和三妹夫及四弟一起跑到门口去抽烟。边抽,边用手当扇子扇着,心里抱怨着对方竟挑了这么个鬼天气。
书房的门开了,一袭簇新长袍的江华走了出来,看楼上楼下一片人声鼎沸,也不由皱了皱眉头。
江得文看见父亲,忙走过来:“司机已经在门外候着了,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发了?”
江华拿出怀表看了看,沉声道:“急什么急?你将来也是要做江家继承人的,凡事都要稳得住才行。去,看你几个妹妹都准备好没?”顿了顿,又嘱咐道:“让你七妹穿得别太朴素,看人笑话。”
江得文忙点头答应,一转身,却看到江月容不知何时,已经候在门廊处。
江月容今天穿着的是江太太前几天让人给她特别订做的一件别致的水蓝色旗袍。小立领显得脖子越发修长,戴了一条莹润光泽的珍珠项链,映得似乎小脸也亮了许多。两条白暂的胳膊笼罩在薄如蝉翼的轻纱中,窄窄的腰身不盈一握。她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手包,背对着窗户,脸上半明半暗。江得文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仍能感觉她一如既往的平和泰然,眉间不见半点兴奋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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