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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主真是痛快人。”莫不平对她的聪慧利落一直十分欣赏,道,“不是冥衣楼找上凤主,是凤主找上冥衣楼,或者属下相信,是先帝托付了凤主。”
卿尘对他的措辞感到奇怪,忍不住提醒他:“先帝已经归天多年了。”
“二十四年。”莫不平答道,“当今陛下弟承兄业,登基整整二十四年。”
“然后呢?”卿尘问。
莫不平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包,打开来送到她面前。
卿尘一看,居然是一截人骨:“这是……”话未说完,又“嗯”的一声,眼中露出凝重的神色,凑到那骨头前仔细看了看。和普通的人骨不同,这骨头依稀发出一种青灰色,她伸手自怀中取了一包银针,挑出一根微微用力插入那骨头中,再拔出来时,银针已成了淡淡的黑色。
“这是穆帝的遗骨。”莫不平沉声道。
好大的胆子!卿尘神情一敛,抬头道:“你们偷入穆陵,把这个盗了出来?”
“虽是大不敬,却亦是不得已而为之。”莫不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凤主对此有何看法?”
卿尘接过那遗骨,细细察看,沉吟稍会儿:“如果我没猜错,这是一种慢性毒。你的意思是先帝……”
莫不平点头:“不错,那么凤主可知是何人下的手?”
卿尘盯了莫不平半晌,叹气道:“问我?要我猜,最大嫌疑唯有……”说罢抬头,看了看天帝理政起居的致远殿。
莫不平亦将目光投向致远殿:“他若是正常登基,自会知道如何掌控冥衣楼,但这么多年过去,冥衣楼从未见过有人持皇族信物前来接掌,反而屡遭剿杀,以致先楼主下落不明。所以冥衣楼要做的,是辅佐正统皇族登基,而绝不是效忠眼下之主。”
卿尘略一思索,问道:“难道先帝还有血脉在世?据我所知,先帝膝下子嗣单薄,虽余有两子,但已于圣武十年和十五年先后过世。若陛下是弑兄登基,那你所说的正统皇族又指何人?”
莫不平没有立刻回答她,反而道:“凤主是否和凌王很是相熟?”
卿尘看了他一眼,不知他何出此问。夜天凌和十一对她来说,是来到这个陌生世界时最初的相识,亦曾共历生死,性命相交,这其中的感情无法言喻,更甚至有一点亲人般的依赖,这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要说熟也未尝不可,他救过我,是以比起其他人特别一些,但真要说熟,倒不如说我和湛王熟些,我在湛王府中住过许久,这你知道。”
莫不平点头:“那凤主看好凌王还是湛王?”如此敏感忌讳的话题,自他嘴中说出却自然而然,毫不为奇。
卿尘睫毛下的阴影微微一动,似是一抹笑痕轻掠:“我记得你曾说过,湛王尊贵不止于此。”
莫不平微愣,不想她提起此事,被那清灵目光一扫,他忍不住低咳一声:“凤主莫打趣属下了。”
“莫先生不是我朝相术第一人吗?难道看不出天命所在?”卿尘唇畔笑意淡淡,“不过你若想听我的意见,我看好太子殿下。”
莫不平停了脚步,她也站住:“太子夜天灏,文才武功足以治国平天下。就地位、政绩、人缘、性情、实力和陛下的恩宠,现在还没有哪个皇子能够替代,所以,我看好太子。”
莫不平叹道:“可惜龙子龙孙皆非凡种,诸位皇子却未必甘居其下。”
卿尘静垂的广袖随风一掠,淡然道:“这与我何干?”
莫不平道:“凤主是冥衣楼楼主。”
微风拂面,卿尘抬眸,眼底清澈仿佛一缕阳光映在了微缩的瞳孔中,瞬间被那幽静的黑色吸了进去,她笑道:“那么你的意思是,让我带着冥衣楼出师勤王废了夺位的天帝和目前的太子,让你所说的正统皇族登基即位君临天下?”
大逆不道当诛九族的话,像吃饭喝水一样自她嘴中说出,就连莫不平也着实有些受不了她的坦白,干咳了一声:“咳,凤主。”
“不是吗?”她凤目中淡淡闪过光华,“你知道,我不太喜欢拐弯抹角。”
莫不平和她在御药房前遥遥站住,承认道:“这是冥衣楼的责任,凤主是整个冥衣楼认可的主人。”
卿尘安静地站着,云晴风冷,举目天色无际。正午的阳光似乎太过耀目,将无数秘密接二连三透露出来,曝晒在冬日干冷的空气下,片片无声地陈列,覆盖着足以惊天动地的波潮。她并不想在这时做什么决定,于是话题一转,问道:“冥赦的事处理得怎样了?”
莫不平道:“属下这次进宫最重要的便是这件事。”
“说吧。”卿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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