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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芫的右手方上了药正用白布裹着,举止并不方便,身后的香薷便上前接了白薇手中的葵瓣紫檀盒。伴着她打开的动作,呈现眼前的是串似血的璎珞手钏,颗颗圆润光滑,纯红娇滴,夺尽春色光彩。
她的呼吸不由微滞,脑海似有清明的朗声回荡:我知你不喜金银俗物,这是我亲手为你雕琢,花鬘璎珞,所配非俗,你可是欢喜?
将它握在掌中,沈嘉芫心里百感交集,容上似悲似喜。好似又回到那个梅开满园的腊月,将军陪着她倚窗赏雪,无限温柔地执起她的手戴上,清俊容上有着同他外表不相符的童性欢笑,不停追问是否喜欢。
她想象不出素来手持长剑的将军是如何在夜烛光曳下精心细磨这些小玩意,然心底亦是欢喜的。那日离开赵府,临走前瞥见它,鬼使神差地就收进怀里。想是在安家别庄里,同原主争夺信件时掉落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没想到,还有失而复得的机会。
“安世子爷料得没,当真是六姑娘的。”白薇笑吟吟地言后,欠身再礼道奴婢这就去回了老,姑娘慢走。”
沈嘉芫颔首,转着圆润的珞珠便朝清涵院而去。
颐寿堂的院口,安沐阳负手而立,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身后双手慢慢聚拢,目光深邃而沉重。
“大哥,跑这来了?”
安沐附从内走出,自后拍其肩膀,察觉身旁人发怔不语,顺着对方视线望去,不可思议地惊讶道哥,你不是特地出来送她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说着径自低喃费解话说,今儿六表妹怎的这么安静?平素撞个桌椅角都能嚷痛半天,方才手背烫成那样都没哭没闹,莫不是转性了?”
“表少爷。”
立在台阶下,白薇朝院门口的二人行礼后便欲往内,却听得安世子出声,忙止了步子。
安沐阳仍望着远方,启唇轻问她收下了?”
“回大表少爷,六姑娘见着手串很高兴,便是她遗落的。”白薇神态恭敬。
闻者则表情复杂,应声后摆手遣她退下。
“从大哥你这送的,她哪里会推拒?即便真非她丢落的,怕亦是当宝贝般收着呢。”安沐附目露鄙夷,语调怪异。
安沐阳则不冷不淡地瞥了他眼,“三弟,你前几日不是总惦记着表妹伤势吗,方才不上前问候两声?”
话落,安沐附激动地忙驳道我哪里惦记过她了?是母亲成日总挂在嘴边念叨,你看她方才还活蹦乱跳的,能有事?”说完似担心对方不信,围着兄长就不断嘀咕她那副脾气,也就哥哥你这般温和的性子才能淡然处之,平素里谁还能受得住?”
安沐阳浅笑,仍是那等不达眼底的笑容,“怪不得从前舅母总说,你和六表妹真是冤家。”
他的话方落,安沐附白净的面庞瞬时染成殷红,气急败坏道哥,几年前的打趣话了,你还拿这个取笑我?不说小弟没提醒你,六表妹就爱缠着你,现在没准就是故意生气想你哄她呢。”
安沐阳轻摇了摇头,没有作答,转身便进了院子。
安沐附见对方没有理睬,忙紧跟着他。步子才前移几步,却忍不住转身望了眼早已空旷无影的路径。
夕阳西移,霞彩飘扬如橙,整个沈延伯府里万派静谧。
世子带着婢仆到了清涵院,香薷打起帘子请她进屋。沈嘉芫听到动静便从炕上起身,请安唤道母亲。”
触及她缠满白条的右手,蔡氏目露心疼,拉着她的左手重新落座。瞥见窗柩大敞,厉色训责起立着的香蕾,“姑娘身子才好,窗户便开这么大,若着凉受风了可好?”
“奴婢马上去关。”
蔡氏便重哼了下,不悦道非得提醒了才知晓做事,连点伶俐劲都没。”转向面对女儿时则又是轻声软语,“芫儿,若她们伺候得不好,母亲给你换两个。”
沈嘉芫摇头解释,“母亲,是女儿觉得屋子里闷……”
尚未,已被蔡氏打断,“女儿家身子多娇贵,芫儿不许任性。”说着瞥见炕内侧的针线笸箩,她似分外惊讶,拿起才方动针的绣棚,抬首仔细凝视了眼前人好几眼才开口芫儿,好好的怎的将这翻出来了?怪伤神的,你想要让针线房的人给你绣。”
沈嘉芫抬眸,挪唇轻答道家里姊妹都做这个呢。”
女红针线,素来都是闺中女子重点所修。
蔡氏却将绣架丢在旁边,拉过她鲜嫩的左手便回道你和她们不同,咱们不做这些劳什子玩意。娘的芫姐儿注定是要富贵终身的,你打小就不爱弄这些,现在手还受着伤,好好歇着就是。”
沈嘉芫只觉得蔡氏母爱太盛,反倒有些不自然,哪能这般纵容女儿?现在是因为仍在闺中,凡事有身为世子的她帮衬担待着,可今后出阁后成了旁人家的,她便不担心被夫家嫌弃吗?或者说,蔡氏早就默认了长女的未来夫家是安襄侯府,今后婆婆必是安沈氏,故而不担心这委屈一说?
“母亲,女儿在屋里闲着无事才想学的。”
蔡氏便望向西墙边的多隔柜,“芫儿不是喜欢看坊间的话本吗不跳字。
沈嘉芫便觉得有些发窘,早前就翻过原主的藏书,居然是成堆的话本故事,从市井八卦到伤风败俗的男女情爱,多离谱的情节都有。心中暗道亏得是嫡出,有亲母宽容,否则投胎在姨娘肚子里,现在怕是早就受训受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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