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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阵儿还有人说,笨鸟先飞不是个好词儿。要我看,笨鸟先飞可比耍小聪明强多了。前几年南大也有个长江学者,帽子是靠抄袭戴上去的。这种人我们能说她是榜样吗?我国的学术基础,还是要靠踏踏实实搞研究的人去奠定,不然拿什么科技强国,拿什么科教兴国?小聪明只能用一时,不能用一世啊!」
陈教授阴沉着脸:「你的意思是,我的帽子也是靠抄袭戴上去的?」
我导笑得满脸都是褶子:「小陈,你这可不能断章取义啊,我描述的只是极端个例嘛。从吸引力法则上讲,你越把什么东西和自己关联,越容易接近它。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这样想比较好。」
小老头儿天马行空,仿佛置身自家花园,边喝茶边扯闲篇儿,顺便把人气得牙痒痒却无法反驳。
高,实在是高。
眼看着事情马上就要变成我导对陈教授的单方面碾压,刘导坐不住了。
「詹教授,其实……」
我导抬了抬帽檐,像是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哦,小刘啊。你来得正好,我也想问问你呢,你刚入职的时候,学校没给你培训辅导员行为准则和职业道德吗?」
刘导一愣:「培训过。」
我导赞同道:「是吧,我也记得,里头有一门课还是我给你们讲的呢。」
刘导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是的,您讲得特别好,我们当时鼓掌都鼓了很久。」
我导得意点头,旋即变脸,陡然严厉道:「既然你学过,那你自己看看,你做的事情,有一件是符合职业规范的吗?和稀泥、拉偏架、人格侮辱,刘绍明,你就是这么当辅导员的吗!」
刘导一愣,脸瞬间红透了。
12
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导从袋子里摸出他过时了的手机,推了推墨镜,看清楚了信息。
片刻,他淡淡说:「来学校之前,我给××期刊的主编去了信,问他知不知道推文里的事情,现在,已经有了答复了,相信马上陈教授你也会知道。」
他刷刷点了几下,那条答复就迅速传到了在场几位领导的手机里。
其他人都低头看手机了,我导和蔼道:「××期刊呢,历史久,是要一点口碑的。今天这件事情原本撤稿了也就无所谓,编辑竟敢私下拦截邮件,可以说得上是丑闻。期刊不会也不能不要脸,处理是势在必行的。」
宣传部方部长也跟着赞同地点头。
我导看向她,继续和蔼:「期刊是这样,高校也是这样,声誉大过天。这些年我们学校的分数线居高不下,凭的就是以往的积累。在这一点上,宣传部功不可没呀。」
这话是夸赞,也是敲打。
方部长思忖片刻,笑了:「所有部门都在为学校做实事,不止宣传部。」
眼看着原本一致的战线就要被分化了,陈雨薇坐不住了,拉一拉陈教授的衣角,示意他说话。
陈教授表情阴鸷:「詹教授为学生做到这个地步,佩服。」
一听这话,我导哈哈大笑,笑得陈教授都快恼怒了,才开了尊口。
「我上学的时候,我老师就教我,做学问和做人是一回事,讲究的是一个正字。你说我为学生做得多,我却觉得这只是底线而已。
「我们为人师表,应该要给学生以信念,让他们相信这个世界是稳定的,依循规矩的。只有这样,他们才敢去拼,去闯,去挥洒智慧。倘若青年一代被强权压制着,早早地认命,这个社会还有什么进步的空间?
「年轻人会犯错,师长应该及时纠正,而不是为虎作伥,让她一错再错。孩子是家长的镜子,学生是老师的镜子,年轻人是社会的镜子。我们都期待雏凤清于老凤声,但首先,他们得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音律,不是吗?」
一瞬间,我有些恍惚,以为置身电视直播间,看我导对着全国观众侃侃而谈。
但事实上,我导仍然穿着大红大绿的花衬衫,墨镜歪在花白头发上,活像刚被导游推销买了十串珍珠项链的倒霉游客。
这个荒诞不经的倒霉游客,却比西装革履的陈教授,更明白那些朴素的道理。
我导慷慨激昂过后,我室友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她放下手机,呱唧呱唧鼓掌——
「詹老师,您说得太棒了!」
我导用一种「小丫头真识货」的表情谦虚道:「过奖过奖。」
他俩一唱一和,陈家父女的表情显得格外难看。
陈雨薇看上去想骂人,手臂却一直被陈教授摁着。
学生处许处长和宣传部方部长对视一眼,两人先后开口。
「既然出版社那边有了认定,那我们肯定参考他们的意见。该处理的处理,该处分的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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