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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他也注意到,室内除了彭越外,只有一个过去未曾见过的白面长须中年人,模样俊朗,大概是彭越在齐地的幕僚?
而彭越,则留着浓浓胡须,虽然穿着一身锦衣,头上却没戴冠,只随意扎了帻,显得不伦不类,举手投足间,仍是盗贼做派,尤其是满口荤段子,嬉笑怒骂,让儒生听了直皱眉。
尽管有些不高兴,但彭越还是说道:
“楚魏的使者告诉我,当年齐国便是坐看秦灭六国,才最终沦亡的,那齐王建,最后被饿死在两棵树中间,那首歌怎么唱来着?
“松耶柏耶?住建共者客耶?”
齐王建虽然昏庸,但对他们孔家在齐国收徒传学却是大力支持的,这也是孔鲋对秦一直深怀恶感的原因。
“然也!”
彭越击案:
“故我不欲坐而待毙,欲挥师南下入梁地,助楚抵御秦军!”
这下轮到孔鲋有些动容了,再看彭越,也不觉得他面目可憎,反而有点像横行霸道,最终却迷途知返,投入孔子门下的卫国轻侠子路。
“楚有善用兵者,名曰庄蹻,楚怀王昏庸,庄蹻将东地兵反,为盗于境内而吏不能禁,竟使楚裂为二。”
“然而当秦伐楚时,庄蹻却重新加入楚军,与秦为敌,甚至为楚西入不毛,欲借道西南夷,攻秦巴蜀,可惜道绝,只能留于当地,为滇王……”
“今相邦亦有庄蹻之大义也,若能与楚魏一同败秦,下臣以为,齐王当裂土封相邦为王!”
一直侍候在旁的白面中年士人听到这,免不了深深看了孔鲋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
孔鲋这会倒是明白了,彭越这种盗贼出身的人,与他说道义是没用的,只好言一言利了。
“为王么?”
彭越看了看自己的中年幕僚,见他面色如常,这才摸了摸胡须,笑道:“为时尚早,倒是我将兵去梁地时,齐国无主,王又年幼,恐地方父老豪杰不服,依我看,这相邦……”
他指着眼前的孔鲋笑道:
“该由孔君来当!”
说着,竟不由分说,拍了拍手,一群人便端着相邦的衣冠绶印上来,给孔鲋穿戴起来,也不顾他反对:
“这,这不合拜相礼仪……”
“事急从权,管不了那么多了。”
彭越却浑然不在乎:“汝等儒生不是总觉得,只要汝等治国,便能三月大治么?这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大王也已同意,待我南下,便将都城迁到鲁县来,孔君不必迟疑!至于拜相礼仪……”
“稍后汝等自己补上罢!”
……
这场闹剧收场后,已经是“齐相”的孔鲋仍稀里糊涂,却被带了出去,说是要筹备迎接齐王迁都鲁县。
而卸任相位,重新自称“将军”的彭越则好似松了口气,坐在虎皮榻上,笑道:
“真是个迂腐的儒生啊,都这局势了,还真相信,我会为了那所谓的‘信义’,还有为王的幻想,不顾自身安危,去趟入火中。”
“如此执迷不悟,孔氏活该覆灭。”
白面中年人已给孔氏判了死刑,又道:“而彭将军,倒是就此卸下了这名为‘齐国’的烂摊子,真是可喜可贺!”
彭越哈哈大笑:“其实,我早就想踢开那田广小儿了,今日倒是如愿以偿。”
但他旋即肃然起来。
“两个月前,我与龙且共击胶东,兵临潍水,为曹参所退,齐楚撤兵。你作为胜者,却只身入临淄,告诉我,天下大势已定,楚赵策士的话不可听信,但你的话,又有几分真呢?”
彭越看向中年“谋士”,眯起一对丹凤目:
“大秦的九卿,胶东守,夏公的左膀右臂。”
“陈平!”
……
PS:今天只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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