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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仲坚极为恼火。
若是依着他以前的脾气,这小王八蛋敢在自己面前耍花枪装大尾巴狼,保准一顿暴揍,让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行走江湖,要尊重前辈!
可毕竟十几年的隐忍,早已磨平了当年的棱角,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年纪也早就过去。况且这次前来林邑国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支持,或许此行的目的只有在房俊身上才能落实,也不得不再让三分……
深吸口气,张仲坚皱眉道:“现如今大唐的官员都是你这等做派?哼哼,朝堂之上无耻之辈窃据高位,依我看,这大唐也有多长久。”
房俊就笑,您就这么一点讥笑嘲讽的功力?
大概是这几十年的隐居生涯使得您跟社会脱轨了……
“脸厚,心黑,此乃官场纵横之不二法门。大唐也好,大隋也罢,甚至上溯秦汉,莫不如此。前辈您此言着实令晚辈受宠若惊,家父就曾多次批评晚辈脸皮太薄,恐怕在官场之上无所作为……”
张仲坚闻言,顿时气笑了。
老子这是夸奖你?
这脸皮当真无敌了!
那李二以往看着也是个英明睿智的人物,怎地将这等无耻之徒召集到朝堂之上,还要加以重用?
简直昏聩!
船舱门口传来脚步声,随即,舱门被人推开,一人大步走进来。
能够进入房俊的舱室而无需通禀的,整个水师之内,唯有刘仁轨与刘仁愿两人。刘仁轨是出去苏定方、房俊之外的水师第三人,深受房俊信赖重用,地位毋庸置疑,房俊准许他有这个特权。刘仁愿则是大大咧咧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房俊也懒得理他,余者皆严守规矩,虽然房俊并不曾严令入内通报,却皆是不敢轻易出入。
来者正是刘仁轨。
瞅了张仲坚一眼,刘仁轨走到房俊身边,低声道:“范镇龙亲自来了港口迎接侯爷,已经到了码头,侯爷您看……”
此来与范镇龙商议岘港修建,乃是头等大事。至于这个看上去武功不弱的老者,不值当房俊耽误正事。
房俊很遗憾,现在有求于范镇龙,自然不能慢待,若是让其在码头久等,说不定心里就生了嫌隙,对大局不利。可是他还想拿捏张仲坚一番,从他口中听到诸多秘闻,现在只得放弃。
“前辈既然看得上房某人,别说什么求不求的话,有事您但说无妨,只要在房某人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绝不推迟。”
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与李靖虽然并不熟稔,但是对于这位大唐军神却是一向仰慕崇拜,况且李靖的弟子苏定方是自己麾下大将,这点情面总是要卖给张仲坚的。
张仲坚面容稍霁:“对别人来说或许是天大的事,对于侯爷你却是不难。某之海岛上聚集了不少前隋移民,却深受附近大岛上的土著他加禄人侵扰,苦不堪言,是以某想要求购一批兵器甲胄,却苦无门路,希望侯爷能够成全。”
若非是为了那些孤苦无依漂洋过海想要寻求一方净土安稳生活的苦命之人,他张仲坚堂堂七尺男儿,焉能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人
只可惜自己空有屠龙之术,却奈何不得他加禄人人多势众,不得不为了岛上的子民低下骄傲的头颅。
而且还不一定能成。
眼前这位侯爷看似年青,实则狡猾如狐又脸厚心黑,擅自出售兵刃甲胄这种形同于谋逆的大事,哪怕自己报出名号想必也不会如此轻易的答应。
可令他颇为意外的是,房俊居然一口答应下来……
“完全没问题,只是不能太多,否则本侯也不好交代,须知军中兵械都是由严格记录的,送给您多少,本侯就得从自家的铁匠铺里填补多少。少来少去的来可以填补,若是太多,本侯也力有未逮,还望前辈体谅。”
张仲坚惊了一下:“这么痛快?”
房俊慨然道:“不论大唐子民也好,前隋遗民也罢,都是我华夏一脉、汉家血裔!我们关起门来争斗不休那是家事,可到了外头,那就只有一个名字——汉人!岂容那等茹毛饮血的野人土著在我汉家儿郎头上撒野?此事,本侯责无旁贷!”
张仲坚一直观察着房俊的眼睛,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中神采湛然、神情正气肃穆。以张仲坚久历人世的阅历来看,完全是发自肺腑的诚恳直言。
这小子,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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