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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寒师兄伏伯伯没有了,苍掌门不在了,师尊不在了,她坐在这里,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这种感觉莫名让阿朝害怕。
她呆坐了两天,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收拾干净了,就下山去了。
她想去姑臧,等褚无咎出关,和他说说话,不管说什么,说说话就行。
她到姑臧的那天,姑臧下了很大的雪。
她举着伞往褚宅走,沿街有还没收摊的炊饼摊子,在飘落的雪花中,滚着白烟的香气从几个堆叠的大蒸笼扑出来。
她买了一个炊饼,吃几口,居然更饿了。
炊饼有点干,她吃着噎得横,不想再买第二个,她想了想,决定掉头先去旁边街上买灌汤包子吃,那家店家是一对慈眉善目的老夫妇,手艺很好,有现煮的热乎乎的羊肉汤和豆浆,还有支起的摊位可以坐。
她转过道,举着伞,溜溜达达踩着雪走。
走过转角,她远远看见那家摊位,因为下雪,食客不太多,三三两两在木条长椅坐着吃得热火朝天,几把撑开的油纸伞遮着人影站摊位前,身条纤长的蓝裙姑娘微微弯着腰,像在点单,在她旁边撑伞的是个青年,墨色的油纸伞遮住他大半个身影,只隐约可见颀长的腰背,衣料质地华贵,如水流绸。
雪又下大了,阿朝站在街边屋檐下抖了抖伞面的雪,再撑起来要一鼓作气跑过去,蓝裙姑娘正在这时侧过脸,露出半张被面纱遮住的美丽的脸,笑靥弯弯,有着动容人心的温柔的情丝。
阿朝的脚步渐渐停下。
墨伞微微倾斜,那青年抬起手,从店家手里接过滚热的油纸包,他慢慢把油纸包拆开,递给蓝裙姑娘。
蔚师姐接过去,一只手摘下面纱,垫着帕子小心地捏起一颗汤包,贝齿轻轻咬破外皮,她眼眸一亮,露出喜欢的神情,她抬起头,笑着对青年说了什么。
褚无咎淡漠的脸庞浮出一点笑弧,微微颔首。
侍女为蔚师姐打着伞,褚氏的禁卫在前面开路,温柔绝代的美人与青年俊美的霸主并肩慢慢走,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渐渐遮住了他们远去的背影。
阿朝怔怔站在那里,向他们离去的方向久久望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肩头冰凉。
她有些僵硬地扭过头,看见雪水顺着自己的伞沿滴滴答答落下,落在自己肩膀,已经浸开一片湿痕。
阿朝把伞打直,踩着已经没过脚踝的雪,慢慢走向摊位。
她要了一笼小汤包,要一碗甜的豆浆。
收账的是位爽朗干练的年轻嫂子,扬声喊完菜单,那边的大叔就喊一声‘晓得了’,一手举碗一手舀起大勺在奶黄色热豆浆的大锅里舀了舀,舀出满满一碗。
女主人正在收账,忽然听见面前年少的客人低低问:“这位嫂嫂,我记得以前在这里的是一对爷爷婆婆呀。”
女主人手脚利落地收着账,爽快道:“那您可真是老客人,那是我们公婆,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不叫他们出来受累了,反正都是熟活,我们都做得好,您放心,滋味一点不带差的。”
“原来是这样。”少女抿着嘴巴笑了笑:“嗯嗯,我放心。”
阿朝找了角落的长凳坐下,刚一坐下,女主人就把热腾腾的包子豆浆端上来,外面大雪纷飞,寒意浸过滚热的包子皮,腾起细细的白雾。
阿朝赤手捏起一枚汤包,咬破一点皮,滚烫香浓的汁水涌进嘴巴里,她一点点把肉汤喝完半数,等里面的馅不烫了,再连皮带馅一口吞掉。
鼓鼓的汤包含在嘴巴里,她的腮帮子顶起来,她大口嚼了嚼,然后捧起大竹筒,打开盖子,更浓郁滚热的白雾涌出来。
那白雾遮住阿朝的面孔,她低下头用勺子舀了舀淡黄色的豆浆,舀着舀着,鼻尖忽然一酸,终于忍不住眼泪掉下来。
泪水一滴一滴,砸进豆浆里。
如果他们去吃山珍海味多好啊;
阿朝想,如果他们去吃山珍海味、美味珍馐,如果他们去品茗下棋、看歌舞弹琴相和,做一切高雅的、美丽的、琴瑟和鸣的事情,她都不会这么难过。
但他陪着蔚师姐,下雪的天,一起打着伞来买包子吃。
阿朝突然想起,她们上一次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举着喇叭脸皮厚厚去向他求婚,他说不成婚,说她以为自己是灵石捏的、他就必须娶她,说他不会娶她。
她以为他在说气话。
可原来他没有说气话,他在说真的话。
他真的,已经不想娶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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