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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是慕云月再迟钝,这下也该看出来,是谁在背后捣鬼。
真不愧是常年流连花丛的老手,兜搭姑娘的确很有一手。明明心里都有人了,还这般轻浮,也难怪那位花魁娘子前世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回忆翻涌上岸,慕云月不禁又想起前世广筑里的种种。
今日之前,那些于她,还都是甜蜜的过往,就像洒满糖霜的杏花糕,无论何时咬上一口,都能沁出芬芳的蜜。可对于现在的她,却只剩酸涩。
曾经有多美好,眼下就有多讽刺。
慕云月深吸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看着面前奢华无比的三马并驾马车,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横竖只同乘这段路,从长宁侯府到汝阳侯府也算不得多远,很快就到。等下了马车,他便是把他那位当皇帝的表兄喊来,强行给她下旨,也没理由再纠缠她。
她也总算能可以清净了。
只是心头这股刺痛,又是因为什么?
慕云月想探究,却寻不出个所以然;想无视,反而更加难受。她搭在膝盖上的手,都禁不住攥了起来。唯有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带来的疼痛,才能将心头这种煎熬稀释。
一路上,慕云月也一直没搭理卫长庚。
林嫣然寻她说话,慕云月便耐着性子陪她玩闹,哄她高兴;林嫣然累了,枕着她大腿睡觉,慕云月也靠着车壁小憩。无论马车如何颠簸,她都闭着眼,一动不动。
卫长庚恐她着寒,拿了条薄毯,要给她盖上。
慕云月却是能及时醒来,拿下毯子,盖在林嫣然身上。
卫长庚敛眸看她,慕云月也只垂眸淡声道:“我不冷。”
说罢,也不管他漆沉的目光,她继续靠着车壁,阂眸小憩。直觉他视线还凝在她脸颊,她抿了抿唇,索性拿起团扇盖住脸,假装遮挡桌案上刺眼的灯光。
起初,慕云月这样做,是为了和那人保持距离。可车内摇摇晃晃,她也真生出几分倦意。
听着外间逐渐稀疏的雨声,她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也不知桌案上的灯火何时变得幽暗,再不刺眼;更不知身上何时多了一层绒毯。
单薄却保暖,正好帮她抵挡春夜蛰伏的薄寒。
等再次醒来,外间天已黑透,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马车更是停下更久。
车内空空荡荡,只剩她一人。
慕云月一激灵,剩余的困意顿时被惊醒,下意识唤了声:“林世子?”
无人回应。
她又掀开车帘,提声喊了句:“采葭!”
依旧石沉大海。
不仅如此,马车外也是空无一人。
举目远眺,四面除却浩浩颐江水,和正低头吃草的三匹骏马,就再看不见其他。
慕云月一下慌了,连忙跳下马车,沿着水岸奔跑,呼唤她平生知道的所有人名,连娄知许的名字都快喊出来,却还是没有一个人回应。
夜风猎猎袭来,卷走周身所有温暖。
慕云月哆嗦了下,收拢身上飞卷而起的披帛长裙,缓缓抱紧自己双臂,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该去哪里,想着今日一整天所经历的倒霉事,她鼻尖不禁泛酸。
却也就在这时,昏沉的江水中心,骤然炸起一束光。
江岸两侧俱都被照亮,映出慕云月错愕的脸,以及水道两侧依次排列站好的黑衣小厮。
他们和对岸的人相对而立,一齐躬身跪倒,抬手拍掌,声音整齐如一,似在与对岸发信号。
这是在做什么?
慕云月茫然蹙起眉心。
江上便又驰来一艘画舫,径直停在江心。
舫上立着一名灰衣小厮,正高举手中的旗帜,向江岸两侧示意。
就听一声尖锐的呼哨,两岸小厮应声而起,呼啸应和。
原本暗淡无光的江岸,顷刻间亮起华灯,一盏接着一盏,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直要串联到月亮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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