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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奎见王明月面色不好,看着跟在后头的莫照归,一脸尴尬,暗地里又被余秋月拧了一把。
他也很冤枉好不好,新来的政委问了一句,他也没多想,就说要去帮媳妇的朋友贴屋顶,哪里想到莫团长忽然路过,还揪着问是不是王明月,死活要跟来。
官比他大,脸皮又厚,老奎有什么办法。
人都上门了,王明月还能怎么样。总不能当着余秋月夫妻的面把人撵走吧,那不是更加坐实了她和莫照归有事嘛。
“进来吧。”
王明月在厨房熬浆糊,这屋顶她打算先用浆糊抹一层报纸上去,再用小钉子订一层油纸,这样就肯定不会有小石头,灰尘落下来。
浆糊熬好,有两个大男人在,王明月就没事了,老奎比莫照归高些,他在上头贴,莫照归就在下面递报纸,等贴完了,两人都上了桌,一个固定一个敲钉子,速度快的不行,没一会儿就贴完了,莫照归还主动帮王明月把卫生打扫干净。
“挺勤快的啊,比老奎都勤快。”
院子里灶台边上,余秋月剥着蒜,那手肘顶顶王明月,朝莫照归努努嘴。
“嫌弃老奎不勤快?我帮你敲打敲打?”
“嘿,你这人,不和你说了。”
余秋月看不懂这两个人,索性不说话了。王明月抬头看了在屋里扫地的莫照归一眼。
勤快是真勤快,上辈子只要他回家,扫地做饭洗衣裳劈柴担水看孩子,就没个停歇的时候,探亲假,是王明月最悠闲的时候。何小丽要在莫照归跟前演慈母,演好婆婆,自然不会太过分,王明月每天乐得清闲。
但她日子最难过的时候,就是每次莫照归刚走,嫉妒红了眼的何小丽变着法子的折腾她。三湾村不比如梦岛,如梦岛天高皇帝远,没什么人闹事。
三湾村闹得最厉害的时候,以前的地主一家都打死了还几个人。她给莫照归写信说这些事情,莫照归写一封信回来劝说何小丽,被何小丽宣扬得全村都知道。偏偏她折腾王明月只在家里关上门的时候,除了邻居两家亲戚,没人知道。
亲戚当然是不会向着王明月的,王明月就成了离间他们母子告刁状的坏媳妇,莫家的族长亲自上门,领着红小兵说她再不孝顺婆婆就要拉去教育,还写了信寄过去给莫照归,骂他娶了媳妇忘了娘。
后来何小丽发现她不是王月亮,拿捏着她这个把柄,更加变本加厉。她连跑都跑不掉,那时候,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能随军。
慢慢捱了几年,等她看不出来和王月亮的年龄差距了,莫照归就准备随军的事情。王明月一天天掰着手指算日子,晚上都高兴得睡不着。
但是她到底没有能随军,何小丽跑去医院开的一张假证明,就断了她随军的路。后来她走得那样果断,连事情的真相都不愿意去问一声,未尝和这件事无关。
期待太久换来的失望,最伤人心。
想到这些,王明月脸上的笑容淡了,忙活着手上的事情不说话,吃完饭的时候,莫照归就发现,今天的菜里全是香菜。
他,是不吃香菜的。
偏偏那头王明月还在问:“莫团长,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他能说不合么,怕是立马就会被请出去吧,莫照归艰难的吃完一餐饭,还得装做很好吃的样子。
这一晚,王明月又梦见了前世。
何小丽拿着一张照片,上头,莫照归微笑看着镜头,栾七七笑着把手搭在他手臂上。
“我家老大可是叫领导的闺女看上了,你要是还要脸,就自己带着那个讨债鬼滚蛋,人家大小姐可是说了。他不介意老大二婚,你要是不走,别怪我把你不是王月亮的身份说出去,没有身份肯定是间谍,叫稽查队抓你去枪毙!”
“我不相信,你叫莫照归来说。”这是王明月在莫家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不相信也没用,我实话告诉你,人家大小姐对我家老大可稀罕了,人家已经放下话来,如果这事不成,就把老大放前线去做炮灰,有的是办法整死他。算我求求你了,我家老大收留你一场,你就算不感激,也不能害他去死啊。”
梦里的她一句话没说,最后抱着福宝走得悄无声息,身上只有三十块钱,还是她一点一点攒下来,藏在隐秘的地方才留住的。
她不知道怎么养活孩子,没找到住的地方,就住在桥洞里,没找到挣钱的活,她只舍得给孩子买窝窝头,自己扯些长老了苦涩的野菜填饱肚子。
市里她不敢待,背着孩子一天天的往省城走,路上遇到运输队的大货车,人家搭了他们一程,那是运输矿的,借着这个机会,她去做了搬运的临时工。临时工也不是天天有活的,只有卸货的人手不够的时候,人家才找。她手里的钱越来越少,福宝还生病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遇见了叶城。叶城是因为王月亮的名字找来的,也是因为这个名字,知道真相后的叶城到底是帮了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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