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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祐樘缓缓移开脸看她,牙齿猛地磕到舌尖痛处,想要说什么却只是蠕动了下嘴唇说不出口。强烈的无力感让他觉得颓败,举起一拳狠狠砸在床板上。
李慕儿被耳边重响惊得睁开眼,正对上他复杂眼神。是无助,是挫败,是后悔?
抬手轻轻推了推他肩,他又马上会意起了身,挺直了腰板坐在床沿。
李慕儿看不出他的不知所措,她起身站起,背对着他淡然整理着自己杂乱的上衣,尽力将破损的护领一寸一寸抚平,轻声说道:“我的确做错了事情,若这是我该受的惩罚,我受。可是阿错,我真的没有那么龌龊,那么不堪……”
殿前突然传来鞭炮声,虽然临近正旦,乾清宫前每日都会燃放烟花爆竹,可今日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放得这样早,生生将李慕儿接下去的话盖住了。
“是不是我实在太卑微了,卑微到连你也瞧不起我了……”
朱祐樘只看到她回眸时眼角跌落的一滴泪珠子,以及她踉跄而出的背影。
他竟忘了去追她。
也没有勇气去追她。
………………………………
李慕儿再没有去乾清宫,除夕夜就热热闹闹地来了,宫中个个光彩照人,却也忙得不可开交。有的忙着准备皇上一家的年夜饭,有的忙着准备明日奉天殿的庆贺礼。
谁也不会注意到她,谁也不会关心她是否安好。
李慕儿坐在桌边,望着空荡荡的琴案。那里本放着朱祐樘的“清平”,如今也不知去了哪里。他可曾想过把它还回来?还给她?李慕儿自嘲一笑,她哪里还配。她在他心中,早已一无是处,不过是这后宫中心怀不轨的女子,其中之一。
银耳正缝着一件红衣,看她痴痴盯着某处,不禁叹息。这两****总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去当差,也不出门见人,就连信也不写了。昨天何文鼎来找,她也只是听着不回话,出门的时候何文鼎悄悄拉过银耳叫她这几天好好照看着些,说是和皇上闹了别扭。
她真的从未见过李慕儿这般魂不守舍的消极样子。
“姐姐,”银耳开口试探,“今夜是除夕,皇上定又要赏我们很多御膳,我前些天从御酒房得些好酒,晚上我陪姐姐好好喝一杯。”
李慕儿没有回头,淡淡答:“好。”
银耳又默默叹口气,说道:“姐姐,你说兄长今晚是不是一个人,他最爱喝酒,除夕夜独饮不知道会不会寂寞……”
李慕儿这才有了些反应,转身轻轻拉过银耳拿着针线的手,言语中带着几分愧疚道:“银耳,姐姐对不起你,本来我们可以出宫陪兄长过年。可是,我现在不想出去。”
银耳忙反握住她手,“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喜欢怎么样,银耳都愿意陪着你的。可是看你这么闷闷不乐,银耳心里头也不好受,如果姐姐不高兴留在宫里,为何不求了皇上,回兄长家住几天呢?”
李慕儿却垂了眼,没有答话。
夜幕降临,宫里霎时喜庆了起来。欢声笑语不断,乾清宫殿中,朱祐樘和太后,太皇太后谈天说地,皇后还在养病没有出席。何文鼎一边指挥人侍候着,一边挂念着隔壁殿里的人。
朱祐樘喝尽杯中酒,把酒杯放下,恰逢何文鼎过来,亲自为他斟满。朱祐樘抬眼看了看他,低声道:“你别再这伺候了,去陪陪她。”
何文鼎窃喜,心内又不由感叹,明明皇上也是很挂念她的吧。
来到雍肃殿时,却是一片冷清。银耳张罗着吃食,摆好了酒杯,正要唤她,被何文鼎抢先,“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李慕儿抬头看门口,一见是他,强扯了扯嘴角,道:“你不用回都知监,也不用在乾清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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