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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厅里,游七向张居正叙述了一切。
大约一个时辰前,徐爵派人把游七约了出去会面,告诉他乾清宫内刚刚发生的事情。
却说李太后去昭宁寺礼佛回到宫中,已接近酉时,尽管疲惫不堪,她还是留下了冯保,并把正在玩耍的小皇上找到东阁来,向他备细讲了武清伯以及英国公张溶和驸马都尉许从成告状的事。朱翊钧听了,惶惑地问:
“外公真的要把花园平了种菜?”
“但愿他不会,不过,也很难说,你不知道你外公的脾气,逼急了,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李太后说着长叹一口气,“张溶和许从成也都说了狠话,说这个月若再胡椒苏木折俸,他们就上街摆摊儿。钧儿,你说,如果他们都这样做了,会丢谁的丑?”
“丢他们自己的。”朱翊钧气呼呼地说道,“我就不信,他们会这么穷。”
“这不是穷不穷的问题。钧儿,你就不想想,你登极还不到三个月,就有这么多王侯闹嚷嚷找你要饭吃,如果真的闹到外头去,天下人会怎么看你?”
“这……”
“常言道众口铄金,这事儿,咱们不能不管了。”
“怎么管?”朱翊钧眉头蹙得紧紧的,“要不,传旨请张先生来,一同商议办法?”
李太后摇摇头,说:“不用找他来了,钧儿,依咱看,你直接下旨户部,凡王侯勋戚,一体取消胡椒苏木折俸,月俸仍以银钞支付。”
“太仓银不是告罄了吗?”
“让户部想办法。”
“那,余下京官怎么办,王侯勋戚都拿了月俸银,他们依然胡椒苏木折俸,岂不要闹事?”
“钧儿,你是皇上!”李太后秀眉一竖,加重语气说道,“王侯勋戚的事,得皇上亲自来管,文武百官那头,还有内阁哪。”
“内阁,内阁,”朱翊钧不停地嘟哝着,不无焦虑地说,“张先生恐怕也不好处置。”
“如果朝廷中尽是顺心的事,还要内阁首辅干什么?”李太后重重地拍了拍绣椅的扶手,断然说道,“疾风知劲草,张先生如果真是匡时救弊之才,就一定能想出办法,把事情摆平。”
“哦,儿知道母后的意思……”
朱翊钧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正欲说下去,李太后伸手阻拦了他,又道:
“内阁就张先生一个首辅,也真亏累了他,我看,得给他找个助手了。”
一直噤若寒蝉不敢出声的冯保,这时插话道:“张先生自己也好像有这个意思。”
“你怎么知道?”
李太后严厉的目光扫过来,冯保吓得一哆嗦,赶紧垂首答道:
“张先生今儿个送了手本进来,请万岁爷增补阁臣。”
“啊,他都提了哪些人选?”
“提了杨博、葛守礼、吕调阳三人。”是朱翊钧回答。
“钧儿看过本子了?”
“看过,母后去昭宁寺敬香,儿在东阁看了一上午本子。”
“很好,”李太后冷冰冰的脸色稍有缓解,“钧儿,这三位大臣,你看哪位合适?”
朱翊钧又恢复他那小大人的神态,扳着指头说:“本子上摆在第一的,是杨博。”
“这个不能用。”李太后干脆地否决。
“为何?”朱翊钧问。
“既是摆在第一,就肯定与张先生私交深厚。内阁大臣,还是互相牵制一点好。”
朱翊钧虽是孩子,但心性灵活,经母后这么一点拨,他立刻就明白了个中奥妙,于是一拍巴掌,笑道:
“母后,我就用吕调阳。”
“有何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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