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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扔在跟前,那些被捆住还骂骂咧咧的矿工们瞬时噤若寒蝉,全部都沉默了,老实地配合锦衣卫的审问。
半个时辰后,东边的天空出现了鱼肚白,眼看就要天亮了。徐晋坐在祠堂外的檐阶下,一边喝着稀粥,一边吃烙大饼,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地面的青苔,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那些锦衣卫和民夫往这边投来的目光都带着深深的敬畏。一直以来,这个年轻英俊的钦差书生,给大家的感觉都是文质彬彬,而且性情温和,没有架子,和谁都能有说有笑,然而,这时大家才明白,徐翰林温文尔雅的外表下,其实有着一颗杀伐果断的心啊。
李时珍那小子捧着一脸稀粥,蹲在离徐晋数米远的地方,仿佛后者身上有瘟疫似的,那十几具血淋淋的无头尸体至今还历历在目。
这时金百户行到徐晋的面前禀报道:“徐大人,审问清楚了,这些矿工确实是鸡笼山银矿场过来的,一共一百三十五人,咱宰了二十五人,又跑掉了一部份,眼下抓到的共八十二人。领头的矿工叫孙才,不过跑掉了,就是这王八蛋挑唆其他矿工抢粮的。”
“孙才?”徐晋隐约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不过这名字十分大众化,所以也没有深究,点头道:“折腾了一晚上,大家都累了,让弟兄们轮流休息一个时辰,中午时分再出发。”
孙才和廖仲方虽然是白莲教弟子,不过他们混迹在矿工中并没有暴露过身份,所以像梅老五这些相熟的矿工也不知道他们的真正身份。徐晋自然也不会往白莲教身上想,只以为是独立的个体事件。
接下来,锦衣卫和民夫们轮流休息,养足精神,中午吃完饭后便押着粮车启程前往范县,一路上遇到难民的遗骸便就地清理掩埋,免得发生瘟疫。
一路前行,沿途不断有难民加入,此时跟在粮车后面的难民已经多达千人了。徐晋便在难民中选出两百名年轻力壮的小伙交给陈大壮带领,帮忙看管那些矿工,而报酬就是每顿多分一碗粥。于是,这两百名难民小伙就被一碗粥收买了,保护起粮车来比那些民夫都要积极。
由于要清理沿途村庄的尸体,队伍前进得十分缓慢,直到太阳落山才走了二十里左右,距离目的地范县还有近三四十里。
第二天,加入的难民继续激增,已经接近两千人了,徐晋再次在难民中选出两百名后生帮忙保护粮车,代价依旧是一碗粥,就连样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然而,新的问题又来了,吃粮食的嘴越来越多,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粮食迅速地减小,尽管顿顿喝粥,但两千多人一顿就能消耗掉半车粮食,实在触目惊心,而且难民的数量还在持续增加当中。
“徐大人,明天咱们要是还不赶不到范县,那咱们麻烦就大了。”金百户看着车队后面跟都着的两千多难民,艰涩地吞着口水。
徐晋自然明白粮食吃光的后果,点头道:“今天继续清理沿途的村庄,明天加快速度,在粮食吃光之前赶到范县。”
第三天,徐晋等人终于赶到距离范县十里外,不过所带的粮食也只剩半车了,而后面跟着的难民数量已经多达三四千人。
下午时份,范县的城廓已经遥遥在望了,坐在马背上的徐晋不禁暗松了口气。就在此时,身后的难民忽然骚动起来,纷纷让到了道旁,紧接着一支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出现在视线内,负责押运的官兵均穿着地方卫所的鸳鸯战袄。
徐晋正瞭望间,便见数匹快马追了上来,为首者却是认得的,正是兖州卫指挥使赵逢春,当日在寿张县码头见过。
“参见徐大人!”赵逢春坐在马上拱手行礼,他旁边几名千户也跟着行礼。
徐晋微笑着还礼道:“赵指使来得倒是挺快的。”
赵逢春负责运送第二批粮食到范县,还带来了兖州卫的三千名卫所兵。
“赈济灾民十万火急,本将又岂敢耽搁!”赵逢春对着北方拱了拱手,大义凛然地道。
徐晋笑了笑:“赵指挥有心了,正好咱们可以结伴进城。”
于是两处人马合作一处,六七千人浩浩荡荡地开向范县。
此时,难民队伍中正有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徐晋的背影。此人正是那天晚上跑掉的白莲教徒孙才,这家伙后面偷偷地潜了回来,藏在熙熙攘攘的难民群中,伺机给师弟廖仲方报仇呢,可惜一直没有寻到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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