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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亮站在船头,又是气愤又是无奈。
他与房俊有仇,废了自己儿子的一条手臂,那就是化不开的死仇,他自然不会指望到了华亭镇房俊会对自己有什么恭敬的态度。事实上正是因为二人之间的仇隙,他张亮才能捞到这个沧海道行军副总管的位置,否则从哪儿论也轮不到他啊!
可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国公,朝廷任命的沧海道行军副总管,你房俊身为主官,起码要保持明面上的规矩吧?
可谁知道,他混小子还真就敢不鸟他,连他张亮第一天赴任都不露面!
这可是将他张亮的面皮放在地下用脚踩啊……
心中怒极,可张亮也点抓瞎。
上官完全无视新任副手将官场规则视如无物的情况别说看见,就是听都没听过!他现在一片迷茫,不但房俊不来,沧海道也好华亭镇也罢更是一个人来迎接的都没有,接下来他要怎么办?
自己灰溜溜的去找房俊,递交文书官印说自己是来上任的?
万一房俊依旧不见呢?
自己带来的家将部曲也是有好几百人,住到哪里去?难道就在船上待着,在吴淞江上飘着?张亮性情阴险,阴险之人大多脑子好使,一瞬间他便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极其不利的境地。
作为新任的沧海道行军副总管,若是第一天上任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要不了多久他张亮就会成为关中勋贵的天大笑话,说不定有好事者甚至能将这桩奇闻录入典籍、载入史册,他张亮就是千秋笑柄……
太坏了啊!
张亮差点咬碎一口牙,将房家的祖宗八辈都问候了一遍!
怒归怒,解决不了问题。
身边的“干儿子”们不干了,纷纷吵吵嚷嚷的骂起来。
“这房俊是要找死么?居然不来迎接大帅!”
“此子可恶!大帅乃是堂堂国公,他一个小小的侯爵居然还摆起谱来了?定然要他好看!”
“大帅,此子存心让您难堪,其心可诛!不若孩儿今夜率领一营死士,趁夜将其袭杀!”
张亮久经战阵,在军中甚是厚待麾下将士,收下养子五百人,在军中之时尽皆称其为大帅,私下则尊称义父。这些养子各个都是军中精锐骁勇之士,此时见到自家义父被房俊羞辱,各个义愤填膺,叫嚣不已。
此次南下江南,为防不测,张亮带了足足两百人前来……
张亮想了想,说道:“休要胡说!吾等若是闹起来,怕是才正好中了那房俊的奸计!此子看似妄为,实则阴险狡诈,需要小心提防才是。”
他也压不下心中这口气,可是不压下去又能如何?
他初来乍到,整个华亭镇尽是房俊的心腹,房俊又是他的上官,无论名义上还是实力上自己都处于下风,贸然惹出事端,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养子们不忿,却也不敢反驳张亮的话语,一时间尽皆脸上愤然。这帮家伙仗着张亮的权势多年来横行无忌,此时被房俊如此羞辱,岂能善罢甘休?
张亮又在码头等了一阵,见依旧无人前来迎接,心底怒气渐渐压制不住,铁青着脸,一挥手道:“既然房俊不来,那本帅就亲自去见他!”
众养子大惊,齐齐劝阻道:“大帅岂能如此自降身份?”
张亮怒道:“难道就在这里被劳工围观不成?”
他们这一行船大帆高,停靠在码头上甚是惹眼,此时已有不少码头上劳作的劳工和商贾纷纷看来,似乎极为好奇,窃窃私语。张亮可不想自己成为被人指点嘲笑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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