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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溆觉察到气氛不大对头,也明白自己说错话,见到长孙淹看过来,赶紧缩缩脖子,躲在长孙湛身后。
长孙淹:“……”
这等蠢人,说话办事原本就不过脑子,跟他置什么气呢?
心头再是不满,也只能自己憋着吧……
长身而起,吩咐道:“固然韦挺桀骜失礼,但是说到底,长孙氏亦是吾家之女,如今暴卒,岂能没有娘家人前去扶灵?吾入内换一套衣衫,稍后七郎、八郎……还是九郎吧,与吾一同前去韦家吊唁。”
“喏。”
长孙净与长孙湛一齐应下。
待到长孙淹入内,长孙净瞅了一眼一脸懵然的长孙溆,心底叹息一声,宽慰道:“毋须颓丧,兄弟之间说错话又打什么紧?不过往后还是应当谨言慎行,说话做事都要想明白。”
眼下四郎几乎铁板钉钉会成为下一任家主,可这位素来不是个心胸宽阔的……
叮嘱了一句,长孙净与长孙湛也一同各自回到院子换了一套玄色衣衫,到了大门口处等了没一会儿,便见到长孙淹从内院出来,三人汇合一处,让人牵来马匹,翻身上马,长孙淹在前,长孙净、长孙湛一左一右稍微落后一个马头,在家兵簇拥之下,赶往韦家吊唁。
到了韦家所在的坊门外,便见到一辆一辆的马车已经从长安城内各处赶来,因为车辆太多,房内道路堵塞,便都在坊门外下车。
长孙淹看着络绎不绝的宾客赶至,心里也有些惊诧于京兆韦氏的人脉之深,这是平素低调谦虚的京兆韦氏所没有表现出来的。
京兆韦氏,不愧为关中大姓,与房陵杜氏一起传承数百年,根深蒂固。
与他们相比,叱诧风云的关陇门阀倒好像是外来户……
三兄弟行至房门前,各自甩蹬离鞍下马,将缰绳将给一旁的家兵,进了坊门,步行来到韦家正门前。
高大雄阔的门庭,已然布满白幡黑纱,院内隐隐有哭声传出,门庭中宾客络绎不绝,尽皆面色凝肃。
早有韦家的仆从见到长孙家的三兄弟,不敢怠慢,小跑着走上前,将三人请到门内,于一处门房外站定,取来三条白色孝带递给三人。
韦家与长孙家乃是姻亲,故而长孙家治丧,长孙家的子弟皆要服孝。
三兄弟结果孝带,仔细绑在腰间。
“三位郎君,里边请。”
韦家仆从躬着身,欲将三人请入灵堂。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一阵马蹄杂乱,门前的宾客纷纷躲避,有人大声道:“太子殿下有旨,韦家公忠体国、克己复礼,簪缨传家、代代仁厚。今日举家治丧,特赐下白绫三丈,以为哀荣。”
得到消息的韦挺一身白色孝衣,早已从灵堂内赶来,躬身谢恩:“多谢太子殿下体恤,韦氏一门,铭感五内!”
有内侍捧着白绫进了大门,直去灵堂之前,将白绫悬挂在门外。
这本是应有之意,韦家不仅是关中大姓,家中更是出了一个贵妃,韦家治丧,皇家自当有所表示。
只是门前悬挂起来的三丈白绫落在长孙淹眼里,却令他有些失魂落魄。
长孙氏之死,必然是其在宫内面见韦妃之时,将那些话语道出,被太子得知之后予以追查,韦挺唯恐牵累家族,故而逼迫长孙氏自尽。
这已经出乎长孙淹的预料,他当初不认为韦挺能够这般有魄力,将长孙氏之死将祸患尽皆消除。
而太子既然得知那些话,又岂能不雷霆震怒?即便只是为了捍卫储君之威严,也势必要对韦家穷追不舍……可为何又赐下三丈白绫以示哀荣,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事情超出了预计,就意味着其后之发展也完全脱离了他当初的构想,之后究竟会引向何处,发生一些什么,很难掌握在自己手中。
韦挺逼迫长孙氏自尽,在此事尚未形成轩然大波之前一举将源头掐灭,这手段当真是又狠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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