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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安静下来,只余枝叶摇动的窸窣与清脆的鸟鸣。
高澜笑微微地:“皇后有话不妨直说。”
梁婠抬眉看过去:“实不相瞒,我是从宫中逃出来的。”
高澜顿时失了笑:“逃出来?”
梁婠点头:“对,梅林中的火,其实是我自己放的。”
高澜倒吸了口气:“为何?”
“为何?”梁婠放下手中的杯盏,坐直身子。“他高灏忘恩负义,背弃我在先,死了还留下遗诏,想拉我陪葬,你说我岂能如他所愿?”
高澜拧起眉,只瞧着梁婠不说话。
梁婠也不遮掩,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过去。“彭城王若不信,可仔细瞧瞧……”
高澜疑疑惑惑接过,打开信函一看,却是脸色大变。“这——”
梁婠咬着牙,满是恨意:“他高灏本就是乱臣贼子,当日他犯上作乱,杀了永安王,还逼我写下废帝诏书禅位于他,后来更是强行……”
说着,提起袖子掩住面,低低哽咽。
高澜眉头拧得很紧。“既然如此,您当日为何不在朝堂上——”
梁婠苦苦一笑:“我不是没想过揭发他,可你也知道,他的拥护者众多,就连永安王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如何?”
她轻轻拭掉眼泪,又道:“况且,我与废帝的命皆捏在他的手中,怎由得我不答应?后来,他怕我闹事,便哄骗我,说待他登基,就立我为后,事已至此,我不信也得信,索性也就认命了,谁想……谁想他竟翻脸不认人,不但没有兑现属于我的皇后之位,还废了我的太后之位,活着,囚禁我,就连死了,也不放过我,对了,就连废帝,也是他派人暗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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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又低声哭了起来。
梁婠挤出些眼泪,拭泪的同时,再用余光悄悄看过去。
高澜沉着眉,看看掩面低泣的人,又看看手中的信函,似乎在思索这些话的真假。
昔日,梁太后与长广王的传言,那可不要太精彩。
他沉吟一番,传闻也罢,倒是这信,可以拿来一用……
高澜猛地拍下信函,大怒:“真想不到,这个高灏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先前我以为他只是受奸臣蛊惑,谁曾想——唉,可怜广宁王就这么丧命了。”
梁婠放下袖子,眼睛湿湿的:“如今,我愿全力襄助彭城王起事,不单是为了拨乱反正、替自己报仇,更想,更想有一个长久的容身之处,适逢乱世,什么都是虚的,唯有寻一个可靠的郎君托付余生才是真的……”
顿了顿,又道:“我很有诚意的。”
她说着话,眼泪就挂在睫毛上,瞧着楚楚动人。
高澜有一瞬失神。
梁婠无视黏在身上的目光:“彭城王稍等片刻。”
说罢站起身。
高澜回过神,细细打量那柔曼的身姿,忽地,他想起自己似乎承诺过兆衡——
他蹙起眉。
思索间,梁婠托着小巧的木匣去而复返。
“让彭城王久等了。”
高澜笑了下。“无妨。”
也罢,待他日自己觉得腻了,再送给兆衡就是了。
“这是……”
“太后印玺。”
梁婠打开小匣子,抬眼瞧他:“现在你总该信我是逃出来的吧?”
高澜看梁婠一眼,表情严肃。
梁婠也看他:“对了,我还有一事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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