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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话锋一转,“小王等做梦都在等着天朝派人来救我等于水火之中,上个月,好不容易来了位云大人,却没曾想,他反而与那新王沆瀣一气……”
他在这里绘声绘色地比划,将云时比作yīn险篡位的汉时王莽,倒也亏他知道些汉人典籍,说起来言辞恳切,yù哭无泪,又将云时与李桓的默契和暗合三分说成了十分,最后说到他去质问云时,他几乎扭曲了脸,学了云时冷冷的嗓音道:“我家中两位娘娘正在万刚身边,任有什么风chuī糙动,都极是灵通。你要上告只管去——只怕你未必能平安见到圣上,就要人头落地了!”
这话一出,云贤妃和徐婴华惊呼一声。眼望帝后二人,却见两人神qíng平淡莫测,云贤妃咬咬牙,当殿跪了下去,“舍弟一向沉稳,又怎会说出这种气焰嚣张的话来?!”
皇帝点头道:“阿时平日里寡言内敛,这不像是他的口气……”
云贤妃刚要松一口气,却听皇帝又笑声漫道:“只是一人大权在握,成功在即,就不必太过韬光养晦,年少得志,口出狂言也没什么奇怪。”
这话虽然听着不坏,可结合先前那土司的哭诉,殿中众人听着,心中却中咯噔一声,不约而同浮上个念头——
云时此人危矣!
皇帝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云贤妃,笑容不减道:“爱妃你冷吗,秋日夜凉,也该多穿些才是。”
徐婴华见小姨急得说出话来,知道这次真是危险到了十分——先前历次劫难,都是皇后发作,皇帝却多少有回护之意,如今皇帝雷霆轻作,却几乎将她们推入万丈悬崖。
她咬咬牙,也在一样跪下,“万岁容禀……无论我小舅在宫外做些什么,贤妃娘娘与我久居深宫,却不曾有半点cha手。”
她盈盈大眼认命而虔诚地望定了皇帝,“一次奏折失窃的事,已经证明我等无辜——我等一入宫门,就是万岁的人,死也不敢让您蒙羞。”
这最后两字,她若有若无的加了重音,既表忠贞,又有弦外之间:她两人都是皇帝的妃妾,若是以外戚之事株连问罪,丢脸的还是皇帝。
皇帝平日里对她印象不错,平日里软语求个什么,也十有八九能应,这次她如此jīng湛的深qíng,却不曾得到皇帝半分怜惜,他略为冷淡地想了一会,大概也是不愿把家事事后为当廷丢脸,于是淡淡说了句:“是否涉及你们,还要稍后再论。”
略一示意,一旁早有健婢出现,不由分说,将两人“请”出了殿堂,朝着锦粹宫方向而去——这次幽禁,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殿下群臣议论纷纷,皇后却咳嗽了一声,斥道:“如今靖王只是受了弹劾,并不是证据确凿,为两位妹妹清白起见,只是暂时禁足……你们在那窃窃私语,胡乱传谣,倒是我天朝应有的礼仪吗?”
这一说,很多人安分了下来,但是他们对“证据并未确凿”之说,却是半点也不相信——已经闹到这般大张旗鼓,难道还能扳回来不成?
此时那几个土司喜笑颜开,如释重负,三跪九叩之下,一齐称颂天朝皇帝圣明,皇帝微笑受了,又道:“还有几位新朋友远来,朕为着你们这事,先请他们在殿外稍候,如今也可一并请来,大家把盏言欢,岂不快哉?”
第一百九十九章辨真
于是派人去请,不多时,就见殿都有几个人鱼贯而入,这些人皆是奇装异服,无论男女皆是重重纱帛,配以金玉。
这装扮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宝锦的重眸不自觉地凝成两点,静静看着这一行人走来。
“这是北郡十六国的几位使节,长途跋涉而来,实在是难得。”
皇帝的话虽然简短,却句句是实——北郡十六国处在瓦剌与天朝之间,地形复杂,国域林立,各怀心思,虽然都声称服从天朝赦封,但其实大都是墙头糙,两边讨好。这几个使节能代表国主公开前来,这是毫不迟疑地站在天朝这边不顾瓦剌蛮骑的威胁了,
皇帝说完,仿佛不胜疲倦的低下头,半支着下颌,幽沉沉的黑眸扫向宝锦与明月这一边。
他的目光清漠离远,好似极为倦怠,什么也不在意,间或的那一点qiáng烈光芒,却又昭示他心中颇不宁静。
宝锦只觉得周身肌肤一凉,好似被寒冰浸润,再转眼看时,却见皇帝已经把目光转开,而皇后仍是一径微笑着,笑容jīng致华美,实在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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