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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流过热热的东西,陆痴用手一摸,是血。
如果刚才不是将军推他一把,现在恐怕他已经被砸成肉泥了……
人呢?
陆痴环顾四周,溪水中横七竖八地铺着石头,并没有人影。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冲到溪流中大喊:“将军!将军!你在哪里?”
脚下溪水流淌着刻骨的寒意,四周安静如同地狱,没有人回答。陆痴一低头,只见一缕惊心的红色从溪边石缝间缓缓流出来,不远处露出半截雪白醒目的衣角。
“将军!”陆痴悚然扑了过去,推开一块大石头,只见将军被卡在两块大石之间,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头颅下的雨水变成了浅红色。他……死了?陆痴用尽全力将他拖出来:“将军!将军!”对方却双眸紧闭,没有任何反应。
少年惶然跪在风雨中,手死死抓紧了地面上的泥土,痛苦地缓缓弯下腰去,满脸泪水地将头颅埋在泥泞里:“对不起……”
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可笑的自以为是,他做过一次逃兵,就永远都是逃兵,到头来什么用也没有……沉沦在黑暗里也好,迷失在噩梦中也罢,这么懦弱和愚蠢的他,根本找不到出路。他只会一次次跌倒在命运无常的掌纹中,甚至痛悔地失去朋友的生命,路险且长,暗夜无光。
这一刻,陆痴只希望自己能死在方才。
雨水像拳头般落在少年身上,一下一下都是剧痛,一滴一滴都是寒冷绝望。
“……你爹没教过你……头可断,身可斩,发型不能乱吗?”
一个低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陆痴缓缓抬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裴昀不满地皱着眉头,有气无力地说:“把那边的石头推开。”
眼泪顿时从陆痴眼中汹涌而出,在满是泥巴的脸上冲出两条沟壑,陆痴惊喜地扑了过去:“你,你没死?!”
“呸呸,怎么说话的你……”裴昀没好气地说,“我的发型是不是乱了?”
“……”
“把那边的石头推开。”裴昀重复了一遍。
从陆痴的角度,看不出裴昀所指的那块石头有什么异样,但看到将军的脸色,他迅速爬起来,淌水过去用力把石头推开。
石头缓缓倾斜,石缝中一抹金色的光芒乍现,几乎将整条溪水映亮。
被压在石下的是一枚金色的羽毛,比寻常的鸟羽大一点儿,像是金子般的阳光打造而成。
陆痴俯身小心翼翼地将羽毛捡起来,掌中温暖柔软而明亮的鸟羽,被雨水打湿了有点沉甸甸的,仿佛金色的晨曦浓缩在这片湿润的羽毛上。
“这是……你要找的东西?”陆痴愕然抬头,这个问题已经无需回答。
裴昀头上脸上都是血,沙哑的声音却漾起笑意:“那只二货凤凰,竟然真的和羽毛心有灵犀,校尉没有说错。”
雨渐渐小了,终于,一条彩虹挂在空中,山谷的浓雾散去,前方的路变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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