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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心鸾点了点头,微笑问:“这个时辰,平彦怎么不在屋子里读书。”
师良微笑以对,“春色将尽,长姐不也有心情在此伤花怀旧么?”
师心鸾莞尔一笑。
“春色尽,夏花开,这满园芬芳从无凋零之时,何伤情怀旧呢?大弟读书多事好事,可千万别学那些文人墨客的悲风悯月,多愁善感,长此以往,恐抑郁在心,心结难纾,祸患无穷也。”
“长姐金玉良言,平彦谨记在心,不敢忘怀。”
两人都在笑,言谈之中却俱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剑拔弩张。
“长姐也要保重身体,这花园里固然姹紫嫣红,却难免招来些毒虫蛇蚁。长姐素来身娇体弱,上次毒素入体伤了根本,好容易恢复过来,可别又被花粉所迷而失了防备。毕竟,长姐还有四个月就要出嫁了,再步四年前的后尘,总归是不好的。”
语调温柔,每一句都充满关怀之意,字里行间却充斥着不怀好意。
乐槐眉峰一冷,眼里怒火已燃。
师心鸾笑容自若,“多谢平彦提醒。两季交替,春柳将逝夏荷盛放。虽赏心悦目,却难免气候差异致使心情不快。大弟平日念书辛苦,恐会因此烦躁,不利于身心健康。不若闲暇与大伯母一道念念佛经,平心静气,也可小灾小难。日后前途顺利,家中平安,再无风波。”
她笑得眉眼弯弯,语气柔婉而宽和。
“大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四目相对,又是一阵刀光剑影,随即师良温文一笑。
“长姐学富五车,满腹经纶,自是见多识广远非小弟可比。今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多谢长姐指点迷津,平彦受教了。”
他再次弯腰一揖,十分谦恭。
师心鸾眼里却笑出几分寒意。
“不过大弟素来谨慎小心,自持克制,想来我所忧不过庸人自扰罢了。”
她道:“你我姐弟虽在同一屋檐之下,却难得相遇。今日再次恰巧碰见了,我就多嘴叨扰了几句,大弟不会嫌我啰嗦吧?”
“怎会?”
师良仍旧笑得温润儒雅,风度翩翩。
“长姐可是京城第一才女,当为世人楷模,我有新能得长姐良言教导,是为福。”顿了顿,他叹息一声,“若三妹也能如长姐这般学识渊博,知书达理,也就不会犯此大错了。算起来,也是我这个做兄长的管教不严所致。幸亏长姐平安无恙,否则小弟怎能心安?”
终于说到正题了。
师心鸾笑意里多了几分深邃,“刚过易折,水漫盈亏。我倒是觉得,大弟对三妹太过严厉,以至于她心有不服,才会生出叛逆之心。”
“哦?”
师良温润的眸光晃动几许暗流,笑容越发温雅。
“愿闻其详。”
师心鸾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三妹浮躁,便是言行有失,你稍加约束就行了。一千遍的《女戒》,她如何能静心抄袭?自会心生不满,做出一些不合规矩的事。”
师心怡那个臭脾气,如何肯安安静静的抄袭一千遍《女戒》?但又不能反抗。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别人代替。
而这个人,就是春香。
未免字迹上的差异让师良看出端倪,师心怡定会字迹写一遍,让春香模拟。一千遍下来,春香已摸透师心怡的笔锋,想要模仿她的字迹,简直轻而易举。
师良的眼色,终于变了。
师心鸾知道他为何变色。
自己刻意刺激师心怡逼她对陈氏下手,然而师心彤那边已有所防备,她贸然出手肯定会被抓住把柄,届时师心怡就完了。
可那天正巧师良来了,只要稍加逼问,以师良的城府,仔细一想就可知她的目的。
所以她故意陷害春香。
师良猜到了她带走春香是要对师心怡栽赃嫁祸,却猜错了方向。
麻雀飞过还有影子,更何况早就被老夫人下令严密保护的陈氏,自然不是那么容易遭人暗算的。若春香被发现,一梵严刑拷打供出她来,岂非引火烧身?
师挽君既有打算,她何不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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