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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却连忙摇头,这才从囊袋里取出竹箸,很小心地夹了两根面,一点点往嘴里塞,生怕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
谢时观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只是同个和哑巴坐在一块,实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开了口,他又要殷殷地放下筷子,手语来应,扫人的兴致。
两人相对无言地用完了这顿朝食,沈却心里记挂着事,几次想说话,都没敢动手。
谢时观有些烦他这样子,于是道:“有什么事,说。”
沈却这才伸出手比划:“我想同殿下告个假。”
“告假?”谢时观稍一挑眉,“告什么假?”
沈却跟着他这么些年,从未因私事同他告过假,就是风寒发了热,只要意识还清醒,拿白纱遮了面,也能撑着替他办事去。
他是风雨无阻的一条忠犬,眼里从来只有谢时观,像是从来是为他而生,为他而活着的。
谢时观一时竟想不到,他有什么自己的私事要去做的。
王爷既问了,沈却是不敢撒谎的,于是他答:“属下想去万福寺祈福。”
“你跟着本王这么久了,本王怎么不知道你笃信佛道?”谢时观有些不信,“再说了,好端端的,你替谁,祈什么福?”
他想起那个混进王府的小细作了,以为沈却还是放不下她,人都死了,还要去替她诵经祈福,怕她往生路上走不好。
沈却敏锐地觉察出谢时观这话里带了几分薄怒,殿下从不参禅,也不信每日吃斋念佛,坐在那敲个木鱼能悟出什么道来,那些和尚,甭管是大和尚还是小和尚,在王爷那一律都是吃草的秃驴。
只有长得干净漂亮的和尚,兴许在他那儿还能勉强算是个人。
“沈落明日就要去西川了,”沈却诚然答,他从不对谢时观说谎,“此去凶险,我想替他求一只平安符。”
莫名其妙的,谢时观有些不高兴了,即便知道他不是为了那小婢子。
“那一张破纸有什么用?”谢时观冷声问。
沈却是真木头,从来不遮掩不辩解,同一句话,他明明可以说是要替谢时观祈福,顺带着讨张平安符,也没人知道。
可他却偏要说真话,偏要惹人不快。
沈却难得告一回假,本来已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这会儿听见谢时观冰凉凉的反问,有些慌乱,但却很坚定:“兴许是没用的,可属下想求个心安。”
他顿了顿,很哀伤地继续比划:“沈落帮了我太多了,我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良久的沉默,久到沈却以为王爷又要发火了。
才看见那着锦衣,配玉带的人朝他摆了摆手:“滚吧。”
沈却一愣,傻傻地看着谢时观,却听他又道:“万佛寺离京城不远,只许你告假半日,黄昏前本王要看见你回来。”
沈却知道他这是应了,又是跪地,又是叩头,随后才缓缓地退了出去。
看着他背影,谢时观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还有些发胀的脸颊,目光中有几分气恼,还有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为着这一巴掌的债,今夜他定还要狠狠地去折
磨他一回。
而此时步步远去的沈却却丝毫没觉察到身后的那道目光,伸手掂了掂坠在腰际的钱袋,生怕自己没带够银子。
出了府,他直奔东市,在路边一位赁驴小儿那儿租了一辆驴车,因为雪地难行,近日雇车钱翻了一倍,沈却也不讲价,很沉默地往车上一坐。
随行车夫却是个话多的,一边赶驴一边问他:“看您的打扮,您是位官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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